守兵乐得如此,纷纷应和“都是姓元的,谁做皇帝不是一样?”
元颢听说,大喜过望,亲往城头犒赏“义军”,封了不少官职,那守将更是一口气升上去六七级之多,乐得合不拢嘴。
城内士绅,本自抖抖瑟瑟,听说是北海王元颢来,宽心不少,乃携家带口前往“拜见”,更主动捐钱捐粮,口称“大王此来,大魏中兴有望!”原来尔朱荣河阴之屠,到底令天下世家心寒。
元颢心神激荡,直觉着天命在身,说话都大声许多,走起路来,赫然生风。
白袍军里,一众将领颇觉不忿,寻着陈庆之说话“明明是我大军威势所至,魏人不得不降,怎么一转眼,倒好像全成了他元颢的功劳?”
“这不挺好?”陈庆之一笑“我军本嫌人少,自入魏境,补给也是个难题。难得他元颢有本事招揽兵马,还有人凑上来送钱送粮,这等妙事,嘿嘿,不要白不要。”
“钱粮也就罢了,那些个所谓兵马,皆乌合之众耳,济得何用?”
“再不济,也是人力,更是人心。我孤军入魏,陛下也没打算再遣策援,本就指着这元颢能做些事体。如今看来,此人在北地确然有些人望,倒是叫我宽心不少。”
“这元颢一心想做魏国皇帝,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有人谏道“才拿下个小小下邑,他已封官许爵,不亦乐乎。这以后要是真个叫他做大了,我军人少,又孤悬北地,就怕制不住此獠”
陈庆之正色道“仔细说来,此番实非北征,我军本为客军,正为送元颢归魏。他若做大,正合陛下以夷制夷之策,既如此,你我何得忧虑?”
大伙儿点点头,若有所思。
陈庆之又哈哈笑道“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尔等顾虑得也太多了罢?眼下我军才至下邑罢了,若要入洛,眼前不知多少城池戍堡横亘。小城小堡不算也罢,粗粗一数,仅大城重镇便有睢阳梁国郡治,今河南省商丘市。此梁国非彼梁国,实乃魏之郡名也)、考城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荥阳今河南省郑州市荥阳),啧啧,再加虎牢雄关当道要我说,与其担忧元颢难制,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攻城克关,才是正理。”
“使君所言极是!”
白袍军进展神速,旬日之内轻松取下铚城、下邑两县,兵抵河南重镇睢阳东南。
可似乎是要印证杨忠所言的那句“多半到不了洛阳”,天空忽落鹅毛大雪,连日不息,直到千里尽白,道路覆盖,车马不可通行。
陈庆之悠悠叹息“今冬寒风凛冽,雪势奇大,恐怕开春之前,无得再往前行了。”
元颢脸上一阵失望,可他也是打老了仗的,焉能不辨情势?
于是七千白袍军回师下邑,伫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