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半夜的时候,发起了烧,全身滚烫,睡在她身边的五郎听到姐姐一直叫痛,吓得哭了起来,在这个静谥的黑夜,听着格外凄凉。
秦二郎直接从睡梦中惊醒,滚下了床,人也没站稳,手已掀开草帘子。
他哆嗦着手点燃油灯,五郎坐在秦珍旁边,抽抽噎噎。
床上的秦珍,嘴里嘟嘟嚷嚷一直在叫痛,额头汗水在滴落,秀气的小脸因疼痛而皱成一团。
二郎一靠近妹妹,她身上的高温,扑面而来,二郎顿时急了,不明白妹妹怎么会发烧,手足无措。
“妹妹,醒醒,妹妹,快醒醒,怎么办,醒不过来。”二郎不敢摇晃秦珍,只能轻拍秦珍的头部。
“哥哥,姐姐痛。”五郎知道姐姐痛,小小的他,心里也难受,只好跟着哭。
二郎瞧了眼昏迷不醒的妹妹,咬了咬牙,他急步冲出房间,来到袓父袓母的卧房前。
将门拍得砰砰响,“爷爷,救救妹妹,她发烧了,爷爷,求您给妹妹请个大夫吧,要不然她会死的。”
秦王氏从睡梦中被吵醒,气而有些顺,“请什么大夫,请大夫不要钱,你那个丧良心的狠心爹,一走四年不回家,一个子也没捎回来,我一大把年纪还要帮你爹养你们三个,一天到累死累活的,家里哪还有银钱给她霍霍。”
二郎神色一僵,不,奶奶为什么这么说,家里明明有银钱,他隐约记得,爹走的时候留了银子,爹爹好像交待过,留了好多银子,说是他们三个的抚养费。
“奶奶,您有银子的,爹给了银子的,奶奶。”
“银子没有,哭丧滚院里嚎去。”
二郎不确定他有没有记错,他只好要求道,“奶奶,能不能去借点银子,我以后自己还,一定会还,妹妹她不能死啊奶奶。”
秦王氏气更不顺,秦家在梧桐村算是大户,老儿子和长孙都考进了云起书院,梧桐村谁不高看秦家一眼,借钱,她疯了。
“借什么借,你小叔和仁儿要考秀才的,借钱,秦家丢不起那不人。”
“奶奶~”
二郎哀切地恳求,双膝盖一软,跪倒在祖父房门口,头抵着房门,“求求您发发善心吧,救一救妹妹。”
“叫魂啊,回房去,死了叫你大伯拉到后山埋了,别给咱家添了晦气。”
泪水模糊了视线,奶奶不同意,他哽咽着声音,转而求祖爷,“爷爷。”
秦老爷子长叹一声,一如白天的语气,“二郎,回吧,现在是半夜,大夫只有镇子上有,镇子离村子太远,来回一个多时辰,天黑路滑的,即使请了大夫也未必须肯来,明早再看看,你先回屋看啊。”
“死老头子,明天也不准请,家里没有银子,你要请大夫,你自己出银钱,我一个子也没有。”秦王氏不满的低语。
秦老爷子淡淡说着,“先拖着吧,拖不过去,二郎就死心了。”
“这还差不多。”秦王氏这才放了心,安心睡去。
房里祖父的话,二郎听得心彻底凉了,瘦弱的少年软在地上无声大哭。
家里银钱袓母管着,却是袓父当家,他一直打从心里尊敬袓父,可他的心那么硬,妹妹的死活,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秦家是有银钱的,他知道,他爹拿银钱给袓父母的时候,他在场,爹临走的时候,还交待过他,袓母躲在房里数银子的时候,他也在窗根下看到过。
生生的看着妹妹死,这就是他在村子里颇受人尊敬的袓父,二郎眼中的祖父母,慈和宽厚的形象彻底倒塌。
而这正是秦珍想要看到的。
二郎闹的动静很大,大房与二房两对夫妻被吵醒,但他们全部选择了视而不见。
人性何其凉薄。
西侧厢房里,那名秦珍救了的陌生男子塞了一粒药丸给秦珍,没一会秦珍便安静了下来,呼吸平稳了许多,嘴里不喊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