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老人嘴角含着笑意,仿佛想起来多年前来找他做玉佩送给娘子的那个毛头小子。一颗儒生的外表下藏着武夫的心,说起玉佩时清润的脸庞瞬间羞涩的发烫。后来他听得人家说那个毛头小子是刚刚尚了公主的国公爷,为了刚出生的女儿特地跑来找他做一双羊脂玉佩。
那年他风光正好,做出来得美玉世间无双,说他有当年玉林道人的风骨。
风光过后便就是诡谲的族内争斗,他一心痴迷玉石无心派系斗争。终于被挤压出了白玉府,在尘世间兜转流浪。后来听得国公府又新添了一位姑娘,那时他正戴着破毡帽在铺子里吃馄饨,边吹着汤水热气边想着那玉中的另一块怕是给了新添的这位小姑娘。
隔着岁月走了这么多年,他一身灰土衣服回府时已经无人再记得他是当年清雅风扬的那个白玉彦。尘起尘落,他留下来瞧着一块又一块玉石被洗净被雕刻。
他瞧着这个府邸还是几十年前的那般风光,他瞧着这世上的风光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再无人记得他白玉彦。唯有他尘霜满面时看着刚进府的那个小公子,身上戴着他手中出来的羊脂玉佩,仿佛看见了多年潮水般流逝过的岁月。
他们做的那些肮脏事他知道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世上再无人记得他白玉彦,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看着他们风光满面地追逐着虚荣和快感,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一边清扫着尘世污垢,一边看到了最纯粹的玉石。
无人再记得他白玉彦,他却找到了自己。
布满皱纹的手掌伸出,握拳的掌心微微展开。
金凤口衔朱玉。首文曰德,翼文曰曦,背文曰礼,膺文曰任,腹文曰信。
“这十几年我不过再做了两块玉件,都与姑娘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