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和陈丰忙着给佃户们扛来到稻子过秤,秦笑笑拿出账册在上面记下佃户的名字和交租人以及租子的斤两。
记录好了,交租人要在上面按手印,表示对确认无误没有异议。后面万一出现问题,也能及时找到人。
看到列出来的斤两,六斤皱着小脸儿算了一下,小声对胡晴晴说道:“姐,这么多地收的租子才这么点,还不如掏点工钱雇人种,这样收上来的粮食全是自己的。”
水稻的亩产在三百五十斤左右,若是风调雨顺无虫无害,还能再多出二三十斤。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个小庄子的五十多亩田亩产平均达到了三百七十斤。
按照这个亩产来计算,今日至少能收上五千斤稻子。这些稻子已经晒干了,拉去城里能卖上二十多两银子。算上夏初的小麦租子,一年收的租子不超过五十两。
要是自己种,肯定能发大财,表姐真是不会算账,白白丢掉了大把的钱。
“自己雇人种太劳神了,你表姐这么懒可不会干。”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胡晴晴一言揭穿了秦笑笑的本质:“这样佃出去简单省事,佃户想要好收成,肯定会精心侍弄,万一年景不好,你表姐也不会亏。”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不缺银子使啊,整日躺在床上当米虫都行!
六斤看着满目的稻子,还是觉得表姐太懒了,颇有些意动的说道:“姐,等我长大了我把表姐的租过来种,这样不是赚大了?”
胡晴晴曲指弹了弹他的脑壳,笑道:“行啊,待会儿跟你表姐说说,兴许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表姐愿意再给你减半成租子。”
六斤一听,俩小眼睛变得贼亮,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在他的小脑瓜里渐渐成形。
胡晴晴不好打击他,心道扣除租子、税粮,剩下的粮食付了雇工的工钱,根本剩不下多少。万一遇到灾荒年,怕是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村长,刚才您帮忙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叫到了吗?”秦笑笑核对了两遍,发现只有十七户佃户如数上交了租子,剩下的三户均不在场,租子更是没有见到,就问起了村长。
“叫了,都叫了,是有人没交?”村长看了看她的账本,只是他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谁的名字在谁的名字不在。
“嗯,有三家没有交,他们叫褚大虎,褚二虎和褚三虎,听名字似乎是三兄弟。”秦笑笑比对了二十个佃户的名字,将这三个人名念了出来:“这个褚二虎的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去年没有如期交租的就是他家。”
村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连忙说道:“许是他们忙忘了,我这就过去催催。”说罢,他喊了几个候在一旁运粮的村民,急匆匆的去找褚家三兄弟了。
他们一走,其他村民议论开了:
“去年褚二虎不愿交租,跟东家拖了半个月,后来东家说要把佃给他的五亩田收回来,是他老娘拖着病跑来哀求东家,东家才没有追究,今年他怕是又要这么干了,还拉着他大哥三弟一起。”
“他这样折腾图啥呢,难不成指望东家免了他的租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不好说,他要是打定主意耍无赖,兴许就让他得逞了。”
“我看难,东家一个小姑娘容易让他们拿捏,东家老爷还能由着他们胡来?”
“……”
这些话一一落入秦山耳中,他气得撸起袖子对闺女说道:“笑笑,你别担心,他们真敢胡来,爹绝对让他们站着来横着走!”
“爹,您别冲动。”秦笑笑劝说道:“这里是老牛村,他们人多势众,万一打起来吃亏的还不是您?”
秦山压根不惧,拍拍胸口说道:“放心吧,你爹我年轻那会儿十里八乡无敌手,就这几个鳖孙子,来一个我捶一个。”
秦笑笑无奈道:“爹,您都到了能当爷爷的年纪了。”
秦山不服老,拳头捏的咯吱响:“当了爷爷也能把他们训成孙子!”
秦笑笑说不过他,只能对一旁的陈丰说道:“小陈哥,待会儿你看着我爹,千万别让他动手。”
陈丰点点头,没有看瞪自己的东家。
过了约莫两刻,村长等人才回来了,只是一个个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东家,褚二虎他们过会儿就到,你们再等等吧。”村长走到秦笑笑面前说道,神情不再是之前焦急的模样。
秦笑笑若有所思,目光在他们几人的面上一一看过,随即点了点头:“再宽限他们一刻,一刻过后若是他们依然不肯交租,我会请县衙的人来‘帮’他们交。”
村长脸色一变,勉强笑道:“东家说笑了,这点小事哪用的着惊动官差老爷。”
秦笑笑也笑了:“他们识相,自然不用惊动官差。”
换句话说,要是褚二虎三兄弟不识相,她也绝无妥协的可能。
村长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印象里心善和软、天生面带三分笑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但是对她能请动官差来帮她出头这件事心存怀疑。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改变主意,让褚家三虎尽快交齐租子。
整个老牛村的人,只知道买下小田庄的人姓秦,压根不知道秦家在哪儿,也不知道东家有个当官的三叔和一个举人大哥。
要是知道秦笑笑的来历,给褚家三兄弟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拒交田租。不过秦笑笑没想借秦河和大宝的势,对付褚家三兄弟这种村霸无赖,她有的是办法。
没有理会村长的揣度,秦笑笑坐在他家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安然闲适的品着村长媳妇煮的金银花茶,还不忘给秦山他们一人满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