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过得不好吗?那小妖精不能让他满意?可他们为什么看起来很甜蜜?为什么他选择了小妖精,不就是因为那小妖精比她徐以薇更让他幸福吗……
徐以薇怨恨过庄文尚,可那些怨恨从来不是仇恨的感觉。他现在还是像她的亲人,给她亲人一样的感觉。他背叛了她,可她不诅咒他的生活,还是愿意他过得好。
徐以薇完全呆在车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郝湘东又一次突然坐进车里来时,她望着他,瞬间的感觉,是他像个无处不在的魔鬼,无所不知。
他看看她,没说话,抓起放在操控台上的钥匙,插进锁孔,开车。
徐以薇默默地望了窗外一会儿,伸出手把音响打开,飘出一首歌来。郝湘东眉结又收紧了些,问:“什么歌?”
“求佛。”
徐以薇话音一落,郝湘东把光碟取出来,放下车窗,扔出去。
“干嘛你!”徐以薇吼叫。
郝湘东也吼,“是你喜欢的还是岳非喜欢的?”
徐以薇没再出声,头又扭向窗外。郝湘东沉默一会儿,沉默中暴发~~~~
戛然而止,颤动了几下。徐以薇还没回过神来,被他握住了脸,咬牙切齿:“徐以薇,你到底有几条心?”
徐以薇望着他不说话。他又说:“那把钥匙在哪?”
徐以薇知道他在问车钥匙,指指被他扔到后座的包。
“一块带着?”
她点点头。
郝湘东丢开她的脸,发狠:“回去我就把钥匙全给扔了!这辆车你不许再开着出来!”
不会了!徐以薇心里幽幽地冒出一句话。她不想再去了!她没去找到明白,没把心看亮了,却看得自己更乱了。她,想结束。无论庄文尚的生活怎样,心里想什么,如今都与她没关系了,再不可能有关系!
这个可恶的人已经帮她决定了这一切!即使有一天她的生活里不再有他,怕是她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看向郝湘东,带着幽怨,疼痛,和许多与爱相似的颜色。
郝湘东在这份眼神里有些错节,脸上愠恼尽逝,怜惜上来,圈着脖颈拥过来。
“他那么让你忘不下……”
她感觉他的呼吸声都带着疼痛,心里也猛缩着痛了下。闭上了眼睛,脸贴紧了他的颈弯。
最忘不了的是那种生活!徐以薇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想要一份平凡的幸福。而此刻这个拥着她,发誓她一辈子得属于他的男人,不会给她那份简单的幸福。早在岳非告诉她之前,她便知道!
原以为像玉雨春那样要求太多不易得,却为何如她一样要求简单也一样难?
“你会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
“我想你牵着我的手出来散步,我想你带我出去吃饭,我想你陪我到处玩……”
“可以。”
徐以薇眼前晃着玉雨春的脸,声音里泛着层悲凉:“你虚伪!你明知道我要不起,才偏要给!”
郝湘东久久不再吭声,想到了玉雨春那番有关房子孩子的话。可还是肯定地告诉她:“给我时间,会处理好!”
她轻轻叹了下,晕在耳边一团,暖洋洋地感觉。他放开她,看,那脸上噘嘴瞪眼地瞅他,已经不再是那份迷离的神色。
他眸中也溢上两团和煦。他听出来了,那叹息里,是一种撤退,是徐以薇在向一直不愿走近郝湘东的倔强,撤退。
薇在一个清晨,收到一个意外电话,接起来,对方先轻声笑了下,柔和沉稳的声音传来:“我是赵铎。”
徐以薇有些愣,没应声。
他又笑声,“忘了?”
倒是没忘,只是,没想到赵铎又忽然打来电话,而且这么早。她说:“噢,赵副秘书长?这么早……”她说完觉得有些失礼,似乎对这个扰了她清梦的电话不满意一般。
他呵呵笑两声,“早吗?七点!等了一个小时才打的……”
对方的话停了,徐以薇也宁静。
他又笑笑,说:“我去贵州呆了两个月时间,昨天下午刚回来……”他在解释这么久没有声息的原因。
不过徐以薇觉得很没必要,第一次见面时她已经基本明确地拒绝了他。她简单应了声:“噢。”
赵铎那边暗自苦笑,也觉得这解释对她来说可能是没必要。可他不想让她以为,他轻易就“遗忘”了她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一次次拿起电话,又一次次作罢,又想打给她,又怕引得她厌烦。在外面的时候,那一阵阵泛上来的思念,可以用各种理由和事务压下去,但回家了,似乎仍然见不到“亲人”便有些无法与自己交待一般。
他很想见见她。“中午,请你吃饭行吗?”
徐以薇能斩钉截铁拒绝人的情况不多,她犹疑着,有些觉得对他编谎话、找借口是种罪过似的,最后没用任何托辞地说:“我不想!”
赵铎很失落,可心底却又泛上些暖意。哎,为什么不用华丽的借口拒绝他呢,让他对她有一点失望也好!这样简单而直接的一句话,听到心里反而更说不出的想去疼。多真诚自然的一个女人!
“好,”他不勉强她,“以后再说。”
不过,他们很快见面了。
也许赵铎的主要因素,也许是市高官张振忽然心血来潮,也许早就计划中的事。当天下午,办公室接到紧急通知,市高官要来国库视察。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更加干净整洁的卫生,更加齐整干练的人马,摆了鲜花与水果的接待室……只等着书记驾临,视察任何一个角落。
记一行被请进接待室,坐定。郑局刘局郝湘东等,局党委成员全部列席。趁着他们寒喧、客套、打趣时,徐以薇与章徽进来倒水。徐以薇发现张书记一行三人中,有一个是赵铎。她与赵铎的眼光碰了下后,匆忙闪开,然后,一一杯中倒水,再没往他那儿看。
可郝湘东在徐以薇一进门后就没有放弃赵铎的眼睛。那双眼睛静静地跟着徐以薇倒完水,出去……促不及防,被关闭上的门似乎微有撞伤,眼神一收,藏进眼帘。
郝湘东眉头跟着紧了下,也收回目光。
刘局也注意到赵铎对徐以薇的反应,唇边攒上丝不知名的笑纹,意味深长。
接待室的门关闭许久后,被打开。离着不远处是办公室,一直在里面听着动静的章徽听到门响,快步走出,看情况,徐以薇也跟于后面。
出来的是赵铎。也许他是想去卫生间?章徽眼睛望着他笑一下,想客套一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她虽然算是给赵铎当了一回媒人,与赵铎却并不熟悉,知道是这人而已。
赵铎更不认识章徽,但从刚才郑局的一声吩咐里他听到她的名字,便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红媒”。此时,他对面前的章徽温和地笑笑,点个头。
此时此地,不是说客套话的地方,免了;
此时此人面前,不必伪装!
他把目光掠过章徽,尽情地投向更后面的徐以薇。
此时的徐以薇在赵铎眼里又有不同。第一次见时,有惊心的感觉,第二次见到,有些激动。而此刻,她在他眼里普通平凡了许多,却越发柔软地摊在心里,成了他的一部分一般,直想去触摸一下——离了他许久的,自己最亲近的那部分!
赵铎生平第一次这样渴望去接近一个女人。真想去触摸一下!握下手也好!碰个眼神也好!只是,那张脸始终只侧向他一边……
章徽处于中间,有些局促,不知要不要走开。如果不走,碍事,显而易见。如果走开,这儿,留他们两人,是地方?
当然,除去章徽,接待室里还有一个。几分钟的时间,郝湘东已经里面坐不住,也出来。
一响,赵铎从徐以薇处收回目光,向卫生间走去。章徽竟劫后余生似的,重重地吁出口气来。
郝湘东出来后,眼光直接投向章徽,对其后的徐以薇视而不见。说:“去我办公室把我公文包里的一份文稿送云海宾馆给许主任,让他再给淄安的王副局长。回来的匆忙,忘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