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恢复了平静,夜皎月才看了一眼张氏,对她微微点头之后转向薛氏。“薛姨娘,小麦呢?”
门口的大麦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连忙伸进来一颗头。
薛氏似是想了想,才说道:“很久没见了。”
夜皎月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薛氏接二连三的被夜皎月震慑,已经不敢再像往日一般张狂,于是小声说道:“我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见过几次,后来我就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院洒扫,反正我没再见过。”
夜皎月转身看了看瞪着眼珠的大麦,说道:“大麦,你去柴房问问佩儿,你妹妹哪去了。”
大麦如获大赦一般深深鞠了个躬,谢了大郎君便向柴房跑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大麦的怒吼,吼得声音很大,可听不清再吼什么。
夜皎月心道不好,连忙往柴房方向走。秋净凉怕出事,紧随其后。
还没走到柴房门口,便见川柏川谷两个人吃力的架住嘶吼的大麦,而大麦双目赤红的狂叫着。
“怎么了这是?”夜皎月心中隐约有些预感,估计是小麦出事了。要不然以川柏川谷的气力,一个人就架得住大麦。
大麦听到夜皎月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扑通一声跪到她面前,大哭道:“求大郎君给我妹妹做主啊!”
夜皎月蹙着眉问道:“小麦出事了?”
大麦红着眼睛哭道:“她没承认,但是我觉得她肯定是害了我妹妹!”
没承认?“你怎么知道是她害了你妹妹?”
大麦擦了擦眼泪说道:“刚刚川柏捆她的时候她有些挣扎,怀里的玉佩掉了出来。那是我送我妹妹的,那是二郎君成婚那天心情好赏给我的!”
夜皎月想了想,转身进了柴房。柴房里蜷缩着的佩儿被五花大绑的躲在角落,见到夜皎月便瑟缩的向后挪了挪。
夜皎月看了看她,见她脖颈处有一圈红痕,估计是刚刚大麦气急掐的。心中想着小麦这件事,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若是承认了自己杀了人,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思索片刻便又出了柴房,说道:“川柏,去叫几个人,把薛氏的院子翻一遍,什么水井啊,小荷塘的,都给我翻一遍。”佩儿是薛氏的贴身婢女,同样被禁足,不能随意进出院子。要是那小麦被谋害,尸体肯定还在薛氏的院子里。
川柏点了点头,便立马出去,叫了十来个家丁小厮,跑到薛氏的院子里一顿翻腾,连水井都派人下去看过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小荷塘。
那个小荷塘是当年薛氏生秋净荷的时候种的,荷塘很小,围着走一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可是要是在里头躺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川柏看了看小荷塘,立刻派人下去翻找。果然,还没翻找多一会儿,便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川柏立即去通知了夜皎月。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尸体拽上了岸,夜皎月这边也赶了过来。
薛氏看到尸体便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秋净凉看着被抬走的薛氏,对夜皎月说道:“长兄,您先回去吧,太晦气了,这里交给我。”
夜皎月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就走,先叫一直被人拦着的大麦过去认尸。大麦没了众人的阻拦,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尸体旁边,抬着双手不知所措的哆嗦着,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碰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首。
夜皎月有些不忍心,当初若不是自己将小麦送到薛氏的院子,她也不会死。她只是想让佩儿和小麦斗一斗,没想到佩儿居然会痛下杀手,也太狠了吧?就为了一个行为放荡根本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的秋净冬,值得吗?
大麦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哆嗦着将尸体右边的袖子向上提了提,立刻崩溃的大哭起来。“小麦!我的妹妹啊!”
夜皎月心中沉闷,问道:“你确定吗?”
大麦哭嚎着点点头,“虽然都泡肿了,但我妹妹这里的痣还在,是她,是她啊!啊…小麦啊!”
秋净凉见长兄满面悲伤,便上前说道:“长兄,您看不得这个,这里交给我吧。”
夜皎月摇了摇头,“是我当初让她来这的,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秋净凉蹙了蹙眉,正色道:“长兄正常的人事调遣,何错之有?人是佩儿杀的,又不是长兄!”
大麦听到这,瞪着眼珠子吼道:“对,是佩儿!是佩儿!我要杀了她,我要杀她为我妹妹偿命!”
夜皎月沉声道:“大麦,你放心,我一定问出事情原委后,还你妹妹一个公道。”
大麦铛铛铛的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多谢大郎君,多谢大郎君为我妹妹做主啊!”
夜皎月转头对川谷说道:“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好好安葬了小麦。”
川谷立即应下,转身去了账房。
夜皎月心情差到了极点,再也不想呆在这了,便对张氏说:“二弟妇,还要麻烦你,我还得去你那一趟。”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不言不语的张氏立刻点了点头,“长兄客气了,长兄请。”
秋净凉立即跟上前,“我陪着长兄去。”
夜皎月看了看秋净凉执着的眼神,点了点头,便率先向北苑走去。
再次来到北苑的柴房,佩儿见到去而复返的大郎君,便知道小麦的尸体被找到了。知道自己没了活路,一直紧绷的神经反倒松懈了下来。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整个人都肿了,还很臭。面目扭曲,死相狰狞。”夜皎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佩儿听了这话,面容更加苍白了几分,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夜皎月看了她半晌,问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佩儿轻轻一笑,“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承认?夜皎月蹙着眉沉声道:“好,该是如此,我也就不用再心软了。净凉,劳烦你一趟,去报官。二弟妇,将人看好了。”
张氏立即应下,秋净凉也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夜皎月又看了看那个面如死灰的佩儿,叹着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回到别院,她也没有去找秋静玥,而是静悄悄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秋静玥早就吩咐山楂在门外观察,人一回来就来告诉他。可山楂进屋说大郎君回屋了之后,很久都没动静。
这是怎么了?秋静玥心中担心起来。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夜皎月出去回来一定回来他这里跟他讲述事情经过,今天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回屋去了?
“大郎君回来时神情如何?”秋静玥问道。
山楂想了想,老实答道:“大郎君没什么表情,头有些微微垂着,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秋静玥蹙了蹙眉,夜皎月平日里都是自信满满的充当着秋家大郎君,向来是昂首挺胸的模样,从不给别人一个软弱的印象,今儿怎么垂着头面无表情了?
“我去看看。”秋静玥站起身,吩咐山楂山药拿着茶具,便来到夜皎月的屋里。
就在上个月,秋李氏便不管不顾的把两个人屋子中间的厚布帘子重新砌墙,还不如原本两个屋中间隔着的竹墙呢,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砖墙。说是越是要成亲的人了,越是要隔着点,不要让人说了闲话。
秋静玥推开门,便见夜皎月在看书,安安静静的都没发现自己进屋。
待人走进了,夜皎月才回过神,茫然的抬起头后,见到来人是秋静玥,才虚弱的笑了笑。“你来啦。”
秋静玥心中一阵嘶痛传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平日里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乐观向上的少女弄成了这副模样?“山楂山药,你们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