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余生心情不好,李威自动的闭上嘴。
不过心里在为余生下一个要见的人祈祷,希望还有命过下一个秋天。
招弟从院子里看了余生一眼,端饭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余东家套马出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吃饭。”
招弟始终惦记着他们还饿着肚子。
“不会!”喜弟想也不想就说了句。
招弟有些不认同喜弟的话,“姐也莫要将东家想的多么无情,听李威哥说,昨日余东家在衙门发了好大的脾气,竟连知府那边都惊动了,东家也能算的上是有情义的人。”
听了情义俩字,喜弟倒觉得讽刺。
本不想解释,只是看招弟处处为余生说话,总是害怕有一日她被人哄骗了,“总有人说,唯利是图是商人,虽有些难听,可却也是实话,我且问问你,李威哥说余东家发了好大的脾气,可他可伤了朝堂上的人了?”
“伤了!”招弟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可说完,却又摇了摇头,“温言许该也不算。”自顾念叨了句,突然抬头,“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喜弟睡的早,这话肯定没人与她提起。
喜弟扯了扯嘴角,只是因为明白,于余生而言,最要紧的事绝对不是她。
看似有情,可今日,换成了旁的掌柜的出这样的事,余生都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为何?”招弟凑过去,着实想不明白这里头的缘由。
喜弟便将所想告诉招弟,今年水路不好走,她的药材尚且受了影响,那余生的盐路定也困难,别的不说,他是皇商,宫里用的,达官贵族的都要保证能跟往常一样。
且今年边关起战火,粮草必然会比从前紧。
国动则家动,余生能经营这么大的产业,自然比被人更有手段,至少要让他手下的掌故的们都看到,跟着好东家有肉吃。
所以,余生现在有的忙。
什么快马加鞭,还是为了他手底下的铺子。
听喜弟这么一说,招弟几次想反驳,可总还是想不出理由来。
只能说,东家始终是东家,不是他们能有什么奢望的。
“人呢?”姊妹俩正说话,听着外头有人在那吆喝着。
招弟瞧了一眼,看见是昨日师爷送来的俩人,不由的皱起眉头,也是怪余生没事将人留给她们做什么。
看那娇滴滴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还得让她们当祖宗似的供着。
喜弟一听招弟这么说,立马笑了笑,“我便说,他走也不能让我们消停。”
“怎么就这么一点饭?”其中一个进来,直接冲着招弟吆喝。
外头那个听着还在摔盘子,“怎么还有咸菜,这是给人吃的吗?”
招弟心里的火腾腾上来了,“不想吃可以不吃!”
听见招弟还敢回嘴,那姑娘直接笑了起来,“我是不想吃,只不过我们毕竟是师爷送来的,要是饿出个好歹了,你们能担的起吗,所以姑娘,你得知道自己的本分。”
看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招弟都被气的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师爷的人又不是给我们的,你们哪来的哪走!”
“哎呦!”对方突然抬高了声音,还把招弟给吓了一跳,“听听这话说的,我们是给余东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们都是东家的人,咱们都是一样的,就别这么见外了!”
招弟气的眼睛通红,她被说了也就算了,可是喜弟呢,要被人一直这么传,以后还怎么见人。
果真,就像喜弟说的,她太把余生当好人了。
他阅人无数,还能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货色,这感情是想怎么是戏耍她们姊妹俩,就怎么戏耍她们姊妹俩。
“你闭嘴!”招弟并不会吵架,一着急更说不上什么话了。
那俩人也就笑的更开怀了,“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
“我撕烂你的嘴!”招弟气的眼睛通红,上去就想跟他们拼。
喜弟怕招弟吃亏,赶紧把人给喊住了,“莫要搭理她们,无非是闹腾,总要闹腾不了的时候。”
那俩姑娘一听喜弟这话有意思了,立马掐起腰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当余家夫人的款了,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养户!”
这话说的太毒了,可这俩人这么有恃无恐的闹腾,无非还是以为余生纵着了。
但凡他走的时候多说一句话,也不至于这俩人这么嚣张。
如今,说是伺候她们也算不上人家的正经主子,再则,这人还是师爷给的,她们赶不走,骂不得,这分明就是给他们留了俩祖宗。
看喜弟跟招弟没话说了,外面那个直接将桌子给掀了,“去,重新做去!”
这样闹腾可就过分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招弟,不去伺候他们也不搭理他们便是。
这俩姑娘她们动不得,这俩姑娘也拿她们没办法。
左右招弟也没拿多少饭,扔了便就扔了,她又去厨屋里拿份就是了。
无非也就是咸菜疙瘩,这俩人不想吃更是顺了招弟的心思。
里正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俩人坐在堂屋里骂人,坐的时候也没个样子,穿的衣服也少有个直接露了一条大腿出来。
里正当时脸就气红了,“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这俩人还不知道里正是什么身份,嘴欠的上来就是一句,“哎呦,这姊妹俩的生意还挺红火的,又来了个男人。”
本来就是故意羞辱喜弟跟招弟,说话自然不清不楚的。
“混账东西!”里正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讽刺。
喜弟听见里正的声音,推了招弟一把,让她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赶紧去迎里正。
“大人过来了。”招弟出来后,靠在门边对着里正见了礼,还不忘抽泣两声。
要不是招弟出来,里正这都想走了。
“总算是来了个说人话的了。”不过心里也有气,忍不住抱怨了句。
招弟这也不吱声,看着也怪可怜的,里正这才放缓了语调,“你,你是言煜的妻妹?”
招弟点了点头,“姐姐身子不爽利,我这伺候。”说完作出抹了抹眼角的动作,做出才想起的样子来,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俩姑娘,“这两位是师爷送给余东家的,余东家想来是带在身边不方便,便打发来这吃口饭。”
接着,又介绍了里正的身份。
俩姑娘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招弟的样子,也先见个礼。
不过他们如今做什么都晚了,里正根本没因为她们是师爷的人而给点面子,只与招弟一人说话,“你姐姐可好些了?”
看里正走过来,招弟一边回话一边将里正往屋里面让。
喜弟现如今也能靠在枕头上坐坐,听着人来先让招弟扶着自己起来,“大人。”
“你身子不好,快先坐下坐下。”里正立马摆手不让喜弟起来。
喜弟也就让让,跟寻常一样半靠着就是。
“早就说要过来瞧瞧,只不过眼看要秋试了,下来了一些公文处置,如今才得了空。”场面话,里正肯定是会说的。
接着又叹了口气,“只是你公爹。”
提起温父喜弟也跟着双眼含泪,“公爹也是好的。”
提到死去的人,俩人均一停顿。
还是接过招弟递来的茶水,里正才继续说道,“你公爹的身子还没领回来吧,今日我正要去县上,从族里寻几个得力的,先把身子领回来,丧事的话,你也不用操心,族里不会放任不管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喜弟莫生难忘。”喜弟赶紧接了句,如此重情义,倒是让里正下头的话不好开口了。
“应该的,应该的。”也只念叨了两句,抬了抬想要说几句,看了看喜弟又给放下了,左右看了一眼又说道,“正好征兵的名册下来了,言煜是有推荐的,去了以后出头的机会也多,我顺便,顺便也将这公文再送过去,争取让言煜早些回来。”
如今,温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上头也算是有交代了。
现在正要战乱,朝廷都重视,若无大错名单当的人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里正跟县里要求放人也理直气壮。
喜弟自然也得赶紧说着感谢的话,那地方那早出来几日,便少几日的罪。
“不过,上头也要走公文,估摸今日出不来,怎么也得三两日才能接人。”话,里正这边也得说清楚了,免得人家在这等着盼着。
“这些我省的,如今只盼着夫君能出来,别无他求。”喜弟也是真心话。
她一句别无他求,总算是给了里正说话的机会,“这几次相处,瞧着你也是个明白人,你受的委屈我心里有数,日后必然对你及温家会照顾。只是,你公爹已经去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再翻旧账也是无用。如今科考在即,出征在即,无论言许还是言煜都不好出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怕喜弟还有顾虑,里正这接着又说了句,“你也莫要担心以后会有人报复,我这次去县里也会要一个保证,若是再出乱子,我亲自趟知府衙门,为你们主持公道。”
里正的话也算是直白。
让他豁出去给衙门施压,只能是在相安无事的前提。
谁也不能揪着不放。
如今,只能先应下来,先过了眼前这关。
喜弟这一点头,里正接着就提起安家来了,“你也知道,如今镇上的大夫就这几个,少一个便是这无辜百姓的罪过,为了这个镇子,我托个大,让你受些委屈。”
里正也知道这么说话对喜弟不公平,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起身,以一个求人的姿态对喜弟抱了抱拳头,“息事宁人。”
好这一句话!
外头的风跟着起来,招弟在旁边紧紧的抿着嘴,别人也就罢了,里正明明什么都有数,却还要这样选择,这天下无一个主持公道的人。
到底喜弟始终是一脸平静,“您这样,是折煞我了。”
“镇子好,我才能好,咱们镇子上能有这么爱民的里正,是所有的人的福气。”从一开始布局,喜弟就想到或许会有这样的一日。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总算是自己将温言煜救了出来。
而不是,靠余生。
不过,安家跟温言许的裂痕也都有了。
“旁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就没人敢动温言许!”等里正走后,招弟实在是忍不住了。
“因为读书人,自然就金贵。”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那是一个镇子的荣誉。
纵然他有千百不是,就这一条,足够保命。
之前,温言许压着不说,估计早就想好这茬了,故意将温家的人,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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