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从外面回来后,只要一个人呆着,她又会回复到这种状态。
一双手冰冰凉,手心儿里的汗,好像都带着寒气一般。
心慌慌的,莫名其妙的会全身散发着凉意,一种发自于心底深处的惊慌无措,让她这个人软弱无力,脑袋也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将衣服裹紧,杨晓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了,自从那天从昏迷中清醒,她终于体会到一梦千载的滋味。
当然,千载听起来夸张了,可是昏迷中那时空交错的迷茫,让她至今都不知所措。
庄周梦蝶,梦?蝶?谁是谁的梦?前世,还是今生?
又可能真是一场梦?
杨晓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情绪有点烦躁。
若说昏迷中所见到的一切,都仅仅是梦,她从心底里不敢认同,实在是梦里的一切太过于真实,好像、好像她真正经历过一样。
那种经历了半辈子的沧桑,让她心生恐惧。
可若说不是梦……她有点儿不敢面对。
当然,任谁莫名其妙的多经历了数十载,心里也难以平静。
尤其是,那段经历,实在不能算是美好。
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知道的重生桥段,心里滋味难明。
“喏,喝口水。”
正当杨晓被心中那丝丝寒气笼罩其中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就驱散了几乎就快要将她冻僵的寒意。
杨晓条件反射一般的抬起头,看过去,目光十分茫然。
“喝吧。”说话的人将温热的杯子放到她手上。
也许是触感十分真实,杨晓双眸的焦距终于渐渐恢复到原位,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递给自己水的人是她现在的丈夫,岑真。
当然,在她昏迷时的记忆来看,这人以后会变成她的前夫。
感受着手心里缓缓散发的热意,杨晓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呆滞,只是她想挑起嘴角儿,冲岑真笑一笑,有点儿艰难。
“不舒服?”大概是发现杨晓不对劲儿,岑真皱起眉,将手放到了杨晓的额头上,“没事儿啊?你是不是有点儿冷?”
感受着额头大掌上的老茧,感受着岑真的热气,感受着由岑真带来的安全感,杨晓的眼眶有点儿红,她有种大声哭出来的冲动。
委屈,不甘……一系列情绪,就好像泥石流爆发一样,席卷了她的理智,让她满脑子里都充斥着这类情绪,让她顷刻间喘不过气来。
“我送你到医务室看看去。”大概是一直没有得到杨晓回应,岑真开始担心起来,一把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别,等等!”杨晓意识到岑真要做什么时,简直哭笑不得,赶紧握住他手腕,轻声说,“对不住,让你担心了,我、我没事儿,就是心里不得劲儿。”
“心里不得劲儿?”岑真拧着眉,想了想,大长腿改方向一迈,朝着主卧走去。
轻轻地将杨晓放到床上,岑真定定的看向她,将她苍白的面容看到眼中,好半天,才叹口气,坐到她身边儿,沉声道:“你不要介意嫂子们对你的态度,要知道,有因必有果,今天的待遇,完全是你之前造成的……你若是想以后不受这种对待,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改变你为人处世的方法。”
“我、我知道。”杨晓低下头,将头和脖颈的弧度调整到一个适当的状态,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魏参谋长家的嫂子,在这座大院儿里资格颇老,人缘儿也很好……你之前得罪她,就算她原谅你,还会有很多人因此而对你观感不好,所以,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一定待见你!”
果然还是这样!
看着岑真一本正经的说着,一丁点儿丈夫对待妻子的柔情都没有,杨晓叹了口气。
和她昏迷时梦到的情景一样,无论她在大院儿里受了怎样的排挤、受到多少窝囊气,他都视若无睹;若是她哭着和他抱怨,他也是一副“按照你的态度,就该这样受气”、“你会被这样待遇,完全理所应当”、“你根本就是自作自受”的架势。
若是她气狠了和他吵架,他就用那种陌生目光,十分不耐烦的数落她种种过错,还威胁她,让她改变!
虽然是昏迷中所有的体验,但是,因为被他这般对待而产生的委屈,她现在仍然能清晰的体会到。
可是,昏迷中经历的太多,所有感知一遍遍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明明白白知道,她之前的一切,当真是自作自受!
是她不知好歹,一次次将俩人的感情消磨,直到情分殆尽。
是她让他日子过的毫无滋味,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扑倒了事业上,让俩人走向陌路。
是她,让他婚后为了躲避她的无理取闹,一次次的将他自己置身于危险的任务中,然后失踪。
等到她改嫁,等到她再次离婚,一次偶遇她才知道,他竟然转危为安,根本没有牺牲!
而那时,他早已娶他人为妻,迈向了更高层。
……
“你需要休息了。”岑真见杨晓没有怎么说话,面色竟然又难看了几分,便以为她是因为今天的冷遇而难受。
虽然他现在已经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了,也对她一次次做出来的事儿感到厌烦,但是,杨晓毕竟是他妻子,他们俩人的婚姻关系成立,他就有义务对她好,关心她、照顾她……教导她。
“等等!”感到岑真要起身,杨晓一把拉住岑真的手,神情有些慌乱。
手信儿里的触感,让杨晓坚定了清醒之后的决心——她不要放走岑真,不要让自己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她,一定不要和岑真离婚,不会让他陷入危险,更不会弃他而去!
梦里的错误,她坚决引以为戒,一定不允许她做出离开他的愚蠢决定!
岑真是个好男人,在他还是她的丈夫时,哪怕他对她很不满,他也依旧替她收拾残局;只是,她让他失望了,所以,他也不喜欢对她流露太多的情绪,以至于,她浅薄的不知道珍惜最应该珍惜的男人。
“你别走。”岑真低下头,紧盯着杨晓拉住他胳膊的手。
抬起眼,岑真看着杨晓小心翼翼的目光,以及,她眼底的乞求,不知怎地,他竟然破天荒的对她心软了。
“我不走,只是这点儿该吃饭了,我给你准备晚餐去。”岑真也不知自己今天怎地啦,竟然愿意跟杨晓说这么多话,简直不可置信。
而同样很不可置信的,还有杨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