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她连忙说,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她是不可能留在郡王身边,就是不肯相信罢了。她不懂她明明不比吴莎差,为什么就不能呆在郡王府,她也不是要当郡王府,就是想当个小丫头呆在郡王身边而已。吴莎也太小心眼了些,家里的父母又因为得了她的好处不替她着想,反倒过来逼着她,她的命实在太苦了。就连把她从原先那户人家带出来的继父也不是一个好的,他要是真替她着想,就该把她安排到郡王身边去。
她越想越气,哭得也厉害起来。
看到她哭的是真的伤心,阿香也心软,也在边上抹起泪来,“我的命怎么这苦呀,生了这么个女儿……”
杨管家怕她情绪起伏太大影响身子,连忙劝她,“可别这么说,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听着呢。燕子这不是也答应嫁了。答应了就好,我明天就去把亲事定下来。燕子呀,你几天也不要出房间,就在屋子里绣嫁衣。那个小伙子为人老实,是个能过日子的,你还有十亩良田当嫁妆呢,日子一定能过好。自己当家过日子,总比看人眼色强。”
燕子抽泣着,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听她一直哭着,阿香又想到那十亩良田,索性让她回屋,就这样了比当初她们乡下村子里所有闺女的嫁妆都厚,她还要如何?
杨管家跟着燕子回去,在边上又劝了几句,等走到阿香听不到他说话的地方,他忍不住问了吴莎跟他提过的话。
“燕子,要是现在有人说有一种药,让你的心上人吃了,能让你的心上人死心塌地,你会让他吃完吗?”
燕子的眼泪还没有收住,脸上的表情悲苦,现在听到杨管家这样问,亮着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定要让她说一个答案,她便微微点头。当然要用,不用就是傻子,她想。
“你就不怕那人是骗你的?那药其实是毒药?”杨管家问。
燕子更不解了,好好的,别人给她毒药做什么,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来害她?
“没事,我就是瞎问,你回去早点睡吧。”杨管家马上把事揭了过去,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以前常听吴莎说“脑子是个好东西”,他还觉得这话怪,谁还没有脑子呢,现在看来有些人还真没有。也许她本来有,碰到一些事时脑子就不见了。
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其实也碰过这样的人,那时倒没有这样的感慨,只顾着为自己比旁人聪明而得意。
燕子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山岩村的这个小伙子姓韩,叫韩小毛,论起来跟韩三宝家还沾着亲。他的姐姐韩氏从陈婶那儿知道有这么好的亲事哪有不答应的,至于对方想要早点成亲,她觉得这样最好,她的弟弟都二十一岁了,再不成亲她都有愧于地底的爹娘。
不过她也不是个傻的,这样的亲事落在她家,她怎么也得问问陈婶原因,陈婶也照杨管家教的说了。
“燕子以前在别人家当过童养媳,你放心,那时她还小,十岁就被她亲娘救回来了。她亲娘后来改嫁给了郡王府的管家,她这才有这样厚的嫁妆。燕子这孩子人是好的,就是小时候被打骂多了,有几次差点被打死,胆子就有点小,不敢跟外人说话,能不出门就不想出门,不过该会的活她也都是会的。
她亲娘就想给她找一个老实的,脾气好一点的,免得她嫁过去还要受苦。加上她亲娘现在怀着孩子,听说怀相有些不好,相士说了最好让家里的孩子办场喜事冲冲,正好燕子年纪也到了,这才办得这样急。”
韩氏一听,也挑不出毛病,反倒觉得这就是天定的姻缘,注定落在她弟弟身上,不然怎么会她弟弟刚出了孝,燕子她娘就需要有人冲喜呢?就算这冲喜没效,女儿也出门了,嫁妆也送过来了,总没有再抢回去的道理。
为着亲事早点办好,免得其他人家知道女方的嫁妆是十亩地来坏事,韩氏应下后,马上去找了道士合了八字,挑了两天后送订亲礼,七天后正式成亲。最近的好日子就是七天后,再迟就要到七月了,七月可不能办喜事。乡下人办喜事也没有这么讲究,有些人家连八字也不合,一说定第二天就把女儿嫁了,她家这样还算办得齐整的。
就这样在六月最后一天,燕儿从郡王府发嫁,嫁到了山岩村,带着十亩地和两箱嫁妆,里面还有十贯钱的压钱银,这是镇上一般人家的闺女都办不出来的嫁妆,哪怕她心里对这门亲事一点也不愿意,但是对这嫁妆却满意极了。
两天后,她和韩小毛回门,只在门房这儿喝了一杯茶,杨管家出来招呼了两人一句就送两人走了,也没有留饭,理由也是现成的,阿香要生产了,他没心思照顾外客,府里又有规矩不许外人踏入后院,只能送两人离开。
韩小毛倒觉得被慢待,见燕子一路都不出声,以为她担忧生产的亲娘,还安慰了她几句。燕子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走了老远,她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郡王府一眼。
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进郡王府的后院了?
世上怎么就没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