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一家遇劫匪是豫州境内,豫州刺史知道萧墨言是陛下心腹,马上责令相关郡县全力缉凶。一时间,豫州百姓都知道了这么一桩事,杨州那边自然也听说了。
吴莎在事后第三天就从杨管家那儿知道了消息,她想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又想想不见的那个,倒有些丢不开。
“想什么呢?”徐喻明见她拿着钗子在镜前发呆,过去拿起梳子替她梳起了头发。
吴莎通过铜镜跟他微微一笑,又打开了妆匣,把放在最底层一枝不怎么显眼的银钗拿了出来,在手里把玩着。徐喻明认得这钗子,她成亲之前老戴,成亲后就没再见她戴过了。
他眼皮一跳,猜出了她的意思,不过她没有主动开口,想来也是犹豫,他也就当不知道,且拖她一会儿。
吴莎知他一向眼明心细,又是个会装样的,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不回应。抿了抿唇,她转头一手按下他拿梳子的手,一手拿着银钏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想出门几天。”
既然她提了,他也就不能当不知道。
“去几天?”
“五到十天。”
“为了什么?”
“没什么,瞎逛,顺利练一下手,免得手生。”
“不能找府里的人练?”徐喻明问。
吴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府里有暗卫的事两人心照不宣,但是这样说出来就有点尴尬了。徐喻明也顿了片刻,补了一句:“外面有那么多侍卫呢。”
“真练跟陪练还是不一样的。你放心,没什么危险。”
徐喻明一点也不放心,想要问得再细一点,又知她是不肯说的。
“怎么非得你去呢?”
“我真是去瞎逛,没有半点危险,除非有登徒子瞧中了我国色天香的容貌,利诱不成想要强抢。”
徐喻明忍着笑,面上强作紧张,“那可怎么办?你还是别出去了吧。”
“你放心,我一定宁死不屈,顺便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捎带着弄回来,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虽不知有没有这般不长眼的人,但徐喻明默默还是为他们同情了几分。他握着吴莎的手,知道她定然是要去的,只得空嘱咐一句。
“千万保重,早点回来。”
“嗯。”
吴莎点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徐喻明倒想多讨些别的便宜,想想她要出门定不让他闹,只得忍着。总归这是他的夫人,等五六天后她回来了,他连着利息一块儿讨回来就是。
第二天天一亮,吴莎跟杨管家交待一声就走了,徐喻明想起来送她,别被她按在被窝里不准他起来。
“别矫情,才出去几天就送来送去的。你照常过日子,也许等我回来那天,你还嫌我回来得太快呢。”
徐喻明连称不会,却也没有坚持起来。她这次出去定然要去杨管家那儿说几句,他跟去了有些碍事。他并不知道萧家出事的事,也不知道吴莎出门到底为了什么,但是他可以慢慢问,吴莎一走日子这般难熬,好在还有一个杨管家在,他每天去他那儿套套话,这日子也就很快过去了。
没有吴莎陪在身边,日子过得很是没有滋味,尤其当他从杨管家那儿听说吴莎许是去帮萧墨言找儿子了,徐喻明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杨管家不知这三个人之间的事,萧墨言是陛下的心腹,他的儿子不见了,各地的暗卫都得帮着留心,而吴莎在这个当口离开,定然是去帮忙寻找。真不愧是前暗卫首领,眼里有活,杨管家心下感叹,只恨自己不能跟着帮忙。
开春时节,尽管夜里空气冰冷刺骨,白天太阳一出来倒晒得人暖烘烘的。吴莎骑在马上,闻着早春的气息,感觉一个冬天的烦闷都一扫而光。
哪怕心里装着事,她也在道上慢慢走着,装作是春天出来闲逛的江湖儿女。其实吴莎也不确定自己来能不能帮上忙,两个州的人都在全力搜寻,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她难不成还能比得过他们这么多人。但是不来,她心里又过不去。哪怕她和萧家只是形式上的干亲,但是萧老夫人念着东方家的事不假,这样有情义的人,她就算帮不上大忙,跟过来看一眼总应该。
来探查此事的差役不少,见一妇人骑马慢行,也有人故意来盘问,其实是闲着无事找点乐子。吴莎笑着应付了过去,几句话就打听出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还知道了萧家小儿郎是在哪儿丢的。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吴莎暗想,颇有些沾沾自喜。
差役拦着她东问西问的也说了一些不入流的话,但到底不敢做什么,见上官巡过来便马上放她离开了。吴莎假作准备入城,却在半路上绕了回去,去萧家小儿郎失踪的地方看看。
出事的地方是在一条偏僻的山道上,地上还有一块深色的痕迹,想来是那位萧管事流出来的血。吴莎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山道两边的灌木都有折断的痕迹,就知道来找的差役是使了劲的。来查的人好些都在猜是不是抢劫的贼人把孩子抱走了,想要借着孩子慢慢讹钱。可那孩子都没到半岁,就是真落在他们手里,他们能养好吗?
除了被贼人抱走,也有可能被野兽叼走。当时萧管事是抱着孩子从背后中刀身亡的,但是他的尸体却是面朝上,且衣衫凌乱,一看就是被人翻过东西,估计是追上来的贼人看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翻完之后呢?他们抱上孩子走了?还是他们丢下孩子不管了?荒效野外,血腥气重的地方放着一个奶娃娃,也难怪旁人想孩子是不是被野兽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