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是贪图富贵,不知公事,与世沉浮,左右观望,这是具臣。
二是圣人说言皆曰善,圣人所为皆曰可,揣摩圣人的心思,投其所好。丝毫不管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这样的人叫做谀臣。
三是外貌老实,内心奸诈。巧言令色,嫉贤妒能。若是推荐自己的人,就只说这人的好处,不说他的坏处。若是不和他心意,他就只会说这人的怀话。这样让圣人不明贤愚,赏罚不当。这样的臣叫做奸臣。
四是狡猾有手段,能言善辩,能够颠倒黑白,颠倒是非。他在内廷离间天家,在外朝翻雨覆雨,扰乱朝政。这样的是馋臣。
五是凭借权势,以轻为重,私下结伙,用来富贵自己。甚至擅自矫圣人之命,来彰显自己的权威。这是贼臣。
六是以谄媚来侍奉圣人,让圣人陷入不义之中,和自己同伙一起欺骗圣人,让白黑无别,是非无间。让圣人的恶名被天下人知道,就连海外都知道圣人之恶,这是亡国之臣。
林泉说完,也总结说:“国朝思进忠良,退不肖,七十有余载矣,徒闻起语,不见其人。”
林泉这话,让六皇子大惊,六皇子询问林泉,这是为什么?
“言之是也,行之非也。”
林泉这话也是心情激荡之下说了出来,他说完,他就谢罪说:“殿下,小臣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林大哥,你继续,无须顾虑什么,日后若是有人禀告圣人,圣人责怪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
林泉想话已经说出口,于是继续说:“圣人对于那些自己喜爱的,就算有罪也不施刑处置,而那些犯人就算无辜,也免不了一场责罚。”
“或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厌恶此人,不愿意想这人曾经的大善。或是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善事而铭记于心,无视那人犯下的大过错。”
林泉说到这里,再次叩首说:“国朝有至公之言,无至公之实。爱而不知其恶,憎而遂忘起善。徇私情以近邪佞,背公道而远忠良。天下大治,岂不远矣。”
六皇子握着酒杯的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似乎没有察觉,看着林泉,好像在思索什么。
过了良久,六皇子才对林泉说:“林大哥,你说的对,国朝只是言是行非,想要升平,不过空中楼阁而已。”
六皇子让人拿起酒杯,再一次敬了林泉一杯,对着林泉说:“那么林大哥,如何能够升太平呢?”
“开至公之道,申天下之用,内尽心膂,外竭股肱,和若1盐梅,固同金石。”
林泉说完,六皇子再次沉思,对着林泉说:“这便是宣圣所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林泉点点头,称赞六皇子一番,接下来,六皇子和林泉一直聊着政事,一直到了天亮,众人要举行元旦礼的时候,才结束。
林泉最后对六皇子说,以六皇子的聪明才智,日后要是坐上大位,运天下于掌中。
六皇子没有回答,林泉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行礼完毕之后,林泉就回到自己家中去休息了,他这酒劲上来了,昏昏沉沉睡到天黑之后。
外面张灯结彩,大家都在欢庆新的一年到来,林泉没有凑热闹,而是继续看着《归妄待访录》,他很佩服九世秀才的学问,不过他也对九世秀才的遭遇表示遗憾,九世秀才就算投靠虞朝,也不会得到重用。
虞朝尊文重儒这个口号喊了七十年了,实际上,六官府之中,只有两成的人是寒门出身,其他就是勋贵们把持。
就算自己,圣人要重用自己,也要给自己改祖换宗,让自己成为一个公子。
林泉想到虞朝如此这样下去,怕是难以有百年国祚,如今能够强盛,也是因为虞朝文皇帝、仁皇帝还有当今圣人都是聪明人,否则天下早乱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林泉认为很悬,如今诸侯已经过了怀恩的时候,到时候若是谁喊一句圣人者,兵强马壮者为之,那么虞朝就会分崩离析。
若是六皇子登上帝位,林泉认为,虞朝的国祚还能延续。
突然林泉听到灯花炸裂的声音,不由一笑,放下书,心想自己想这些干嘛?虞朝国祚自然有天数在,自己担心有什么用。
他再次拿起书,眼前突然出现了牟世杰的影子,林泉连忙闭上眼睛,但是这一闭,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只能睁开,亲自研磨写了一封祭文,祭文之中,他哀叹牟世杰如此英才,竟然不识好歹,逞强斗狠,不知进退,最后落得生死乡野。若是牟世杰不死,以他的天赋,自然能够成为天下一等一的人物,留名史册,受万世敬仰。而如今一去,除了他身边的人,还有谁记得他。上天赐给他的才能,他却不珍惜,岂不是让人叹息。
林泉写完之后,大声朗诵了一番,摇头晃脑,颇为自满,他将这信焚烧之后,得意地说:“牟世杰,牟世杰,最后能被世人称赞的,终究是我林泉。一死算的什么?大丈夫只要留下功名,留名史册,那才是好汉。逞强斗狠,不过莽夫而已。”
林泉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叹息,林泉听到这叹息,神情一愣,想要出门,但是迈了一步,最后还是停下脚步。
他对着外面说:“他们就埋葬在密道外面不远处,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活下来。你们兄妹,还是早早离开吧。”
“林泉,林泉,如今我们之间的情分算是尽了,若是东小姐知道今日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伤心。”叶璜伤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