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郝摇旗还在乱战之中,他负伤不少,难以担负起冷静指挥全局的责任来。
这个责任便毋庸置疑地落在了马宝的肩膀上,他过去在明军中担任守备时,还只是高谦麾下一个不受重视的骑将。
不久前清军就是在如今闯军作战的地方不远处,轻易地击溃了明军西进兵团。曾经是马宝上级统帅的高谦,几乎未发一矢,就和于永绶一起逃回徐州去了。
多达万人的明军部队,完全没有给谭泰制造什么麻烦,就被消灭掉了。
现在马宝指挥的部队,总数还不足之前被消灭的明军西进兵团人数之一半。
可他却一点没有像高谦那样恐惧,其实按理来说,马宝本是明军出身,不像郝摇旗那样对清军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马宝本该是对清军怀着深深恐惧的。
只是在闯营中作战的时间,跟随着李来亨慢慢打造出了这支湖广闯军以后,临危之际,马宝对眼前席卷扑来的旗兵却有了一战的勇气和信心。
旗兵无非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他们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一整晚的殊死激战,已经表明了双方即便捉对厮杀,闯军也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只要有了战斗的信心,自然就有了胜利的信心。
只有具备了胜利的信心,才会有真正的胜利。
这是胜利的第一步明军胜利的信心,已经在二十多年的惨败中彻底丧失了,可是闯军不同,他们是初生牛犊,连虎都不怕,何况满洲人并非虎,而只是精悍一些的戎狄胡虏而已。
“刻不容缓!”
闯军的第二条防线也遭到了清军的猛烈攻击,谭泰所部毕竟拥有着近三千人的强大兵力,这样一支强悍的部队突然涌入战场,当然立即就扭转了全局态势,使得闯军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马宝估算着李来亨那支大军赶过来的时间,李来亨为了让马宝能够及时增援上郝摇旗,把军队里的战马和骡马几乎全部都交给了他使用,这就可能导致李来亨赶过来的时间更慢一点。
他心中计算过以后,决定以一个最悲观的数字来估计援军到达的时间在援军到达之前,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守住闯军的阵线,保存这支先头部队的有生力量。
这一场乱战的形势发展是如此之快、如此之激烈,李来亨的本意是以快打慢,抓住清军无备的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
可是郝摇旗虽然趁机消灭了近千旗精锐,给予了清军极为沉重的打击。但闯军的先锋部队未能做到真正击溃鳌拜和李国翰的任务,鳌拜的奋勇苦战给谭泰回援争取到了非常充裕的时间。
谭泰援兵一到,本来气势衰竭的鳌拜和遏必隆也跟着反击,马上就重夺上风。清军士兵的战斗韧性和作战信心的坚定程度,都超过了郝摇旗的估算,如果不是马宝做足了应对意外的准备,在谭泰数千兵抵至战场的一瞬,闯军恐怕就要崩盘了。
清军还在猛烈地攻击着,郝摇旗在阵中被好几根箭矢射中,虽然其中只有一箭射进肉中,但其他几箭强大的冲击力也将他击落了战马。
郝摇旗突然落马,对闯军士气造成很大影响。马宝赶忙让亲兵们冲过去将郝摇旗抢救回来,他自己则四处奔来跑去,鼓舞士兵的斗志,填补战线的缺口,一个人做七个人使用,三头六臂、竭力而为,拼命维持住闯军战线。
再等等
只要再等一会儿吧!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透过云彩和雾气,已经完全照射了过来。鳌拜换了一匹战马,浑身浴血,他的盔甲破损特别严重,站立在阳光之中,仿佛天人。
连之前被鳌拜痛殴过一顿的遏必隆,看到鳌拜如此神勇非常的英姿,都忍不住赞叹道:“真不愧是大汗钦点的巴图鲁!”
可鳌拜关注的却是地平线的另一头,他伸出手指,神色慎重甚至于带着些微的恐惧,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遏必隆说道:
“看、是流贼流贼又来了。”
遏必隆顺着鳌拜的手指,向着西面看了过去:
太阳从东方升起,旌旗却从西方升起,遮天蔽日,鼓角震地,比关外白山黑水里密林更繁茂的刀n微微闪烁寒芒,深蓝色的罩衣战袍重重叠叠,像是女真人古代先辈们曾荡漾过的极北冰海一样深沉
“流贼到底有多少人!”
遏必隆瞪大了眼睛。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