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为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就是京市的那位许老师。
也是许晏的二叔。
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力弥补尧甜,弥补当时他父亲为了家族利益无形中给她造成的伤害。
他说,这不过是他单方面做出的忏悔,从来没将她的意愿纳入其中。
……
可是,许晏。
我这次不打算相信你了,这可怎么办?
真的。
*****
一整个暑假,尧甜过得和从前许多个假期一样。
每天除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埋头书本,逼着自己拼命学习忘记掉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外,就是在田里闷头干活。
要不是偶尔能够在老太太面前展露出一些笑。
老太太甚至以为尧甜又回到了曾经那段悲伤的状态。
每当傍晚,她总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蹲在田边,闭上眼睛听蛙鸣阵阵。
耳畔隐约还有不远处小孩子的欢笑声。
不过这一切对尧甜来说都太过久远,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尧甜儿时的玩伴没上高中就各奔东西,一年也很难见上几面,只有她一个还在坚持读书。
有时镇子的长者把尧甜挂在嘴边,夸她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将来要是考上状元一定会前途无量。
她那时还不明白什么是前途,直到因为那件事去了次京市。
仿佛才触摸到自己与大城市之间的一层厚重屏障。
连那屏障都是磨砂的,尧甜一度看不清内里的五彩斑斓。
高一一年所经历的事情犹如过眼云烟。
那人带着她对未来的一切幻想和希望而来,又在她即将要抓住的时候开玩笑似的离开。
一切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参与进这场名为“救赎”的游戏。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当时的跌跌撞撞在当时是否格外可笑。
渐渐地,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没有人天生就是强者,她需要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强者。
有些事,她自己愿意去做,再加上一些人的逼迫,想要完成,却也足够了。
*
高二开学那天。
尧甜依旧是一身不能再中规中矩的校服,从头到脚无一不透出一股整洁清爽。
伴随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的厚重刘海在过去的一个假期被她养长,梳了起来,剩下一些闲散的碎发则是轻慢的别到了耳后。
一张五官优秀的脸蛋儿就此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眉毛未曾修整就已经是柳叶的弧度,皮肤细腻白皙,秀致的眼睫下是一双漂亮到无以复加的眸子。
不管曾经有过多么灰败的过往,这一刻已然尽数消退。
脸上戴着的那副眼镜竟然不能算是拉低颜值的存在,反而成为专属于尧甜的一个标志性象征。
除去了最后的桎梏,再没有任何能够阻拦她散发光芒的东西。
冰雪初融水滴铸成柔软的城墙,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按照周小溪的话来说:
尧甜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成绩常年霸占顶峰,见谁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
有人若是和她说话,往往都会怔愣半天才理好言辞。
那些见她背影凝望的人都会在心里道出一句不可思议。
一个星期过去,尧甜主动找了明悦说话。
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是明悦主动上前示威,但如今随着许晏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明悦也难得安静消沉了一阵子。
明悦费劲从桌子上爬起来,尚且意气低迷的时候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朝自己走过来。
认了好久,直到听见对方声音才想起这就是最近动摇自己班花地位的尧甜。
“明悦,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不过一个假期不见,尧甜瘦了许多,无论谁见了都能说上一句美好。
但这会明悦却没有兴致在“尧甜是怎么发生改变”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她来这原本就是为了许晏,现在人走了甚至不知去向,她已经办理起转学手续,用不了一周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说吧。”
尧甜得到回应后松了口气,下一刻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左边脸颊的酒窝瞩目。
这也是明悦第一次见到,不由分说把眼睛睁大,似乎是在确认,直到尧甜再次开口才稍稍收回一些思绪。
“你知道许晏去哪了吗?”小姑娘眉毛微挑,“算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知道,我换个问题吧。”
明悦险些以为尧甜是被人魂穿了,现在拿的是腹黑萝莉的剧本,当即双手一拍桌子,“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话一出口,见到对方又一个内涵的笑容,明悦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所以也没了声音,抬抬下巴示意尧甜继续。
“你知道许晏他喜欢什么吗?”尧甜两句话不离许晏。
“你啊!”明悦用一副早就看穿套路的表情面对她。
“这种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也不值得你费劲跑到我这来示威吧,再说,他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没准会左拥右抱的,不知道把你这份初恋情缘丢哪去了呢!”
她认准尧甜是在借着这事向自己炫耀,不过当下却生出些怜悯。
不过开口却不饶人。
尧甜先是被前两个字镇住,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即恢复如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他有没有什么爱好之类的……比如……机车。”
明悦瞳孔放大,姣好的脸庞出现丝丝错愕。
“他还真的什么都告诉你啊。”她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真是想不到……”
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许晏整个人看着放荡洒脱,对一切事物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实际上从来不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做能够公开的事情,借此避免有心人通过各种渠道讨好他,讨好许家。
四年前他离家出走的那段时日不算太长,但是除了司徒,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