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们齐齐惊叫,尖锐的声音穿过柳溪阁前堂,直直传到了后堂的阁主耳朵里。
阁主赶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乱象。
公子哥们看到了阁主,眼看主心骨总算是赶来了,一个个花容失色地躲到了阁主身后,指着正在狼吞虎咽的女子哭诉道:“阁主,她——”
“许言风——”阁主按捺着心底的怒火,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面前的这场闹剧。
许言风当时还在睡觉呢,昨夜与客人饮了酒,本来打算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大清早就被小厮从被窝拖了起来。
他有很重的起床气,本想冲着小厮发脾气,没想到小厮叫嚷着喊道:“君上不好了!阁主捡回来的那个人,那个人……满身是血,现在跑到大堂发疯去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这是?
然后许言风就遇到了这令头疼的场面。
这人……是个女子?
还是少年?
这张脸雌雄莫辩,俊美得不成样子,难怪让阅人无数的阁主看走了眼。
女子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她一声不哼,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软嫩可人,倒是生了个讨喜的样子。
“额……君上……”阁主不安地搓了搓手,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许言风。
许言风将眼前的乱象和昨夜阁主的发疯联系在一起,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瞥了旁边的阁主一眼,冷哼一声。
阁主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慌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完蛋……得罪许言风了。
这下可怎么办?许言风那厮是个记仇的人,日后指不定怎么给自己小鞋穿。
想到这里,阁主脸色越发苍白,额上不断冒着冷汗,讪笑着擦了擦,退到人群中去了,想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许言风注意不到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尽量使自己的言语温和,显得亲人的样子,许言风尝试问道。
“我不记得了。”她意识到面前的男子在和自己说话,回神,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指了指她的头。
果然,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现在里面凝血,肿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许言风凑近看,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吓了一跳,扭头去寻阁主。
那个混账呢?!
仔细看去,那混账躲到了人群中,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许言风心里火气顿时上来了,喝道:“王意华!”
阁主当年进柳溪阁之前的名字就叫王意华,被许言风一眼相中,直接就成了阁主,整个上京城,还有谁作死敢喊他的名字?
但今日许言风就连名带姓地喊了他。
阁主被当众喊了名字,正欲发怒,但顾忌对方是许言风,只好将一腔火气硬生生吞了下去,心虚地移过了眼睛——他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挨了过来?!他也吓了一大跳好不好?!
脑袋上的伤应该是在江里的时候碰到了石头……没想到都伤成了这样,这女人还能活下来,当真是个奇迹。
“我们柳溪阁既然从大夫手里讨过了你,自然是要把你治好的。但你在我们这儿治疗,吃穿用度,我们也是算的清清楚楚的,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下意识的,兰兮捏紧了那根银簪。这根银簪是和自己唯一相关的物件了,决不能给他们。
警惕地摇了摇头,她道:“没有。”
许言风老狐狸一只,怎么看不到兰兮手里的簪子?
撇了撇嘴,这样的簪子柳溪阁多得是,还不如她这个人值钱。心中不知把阁主骂了多少回,脸上却还是一片和风细雨,柔柔问道:“那你可能做些……服侍之事?你之前也看见了前堂里的那些娇少爷们,我们这里的头牌天瑞总说缺了一个服侍的人,你可愿意去服侍他?”
兰兮没有作声。
许言风眯笑了起来,再三打量面前的女子,叹息一声——他精通人情世故,面前的这个女子现在定是想要逃跑,但身上没有半点的银子,就算是逃也跑不远,只得暂且留在柳溪阁。
只是她是否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许言风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东西。
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有时间来慢慢观察她。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临走之时,许言风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身,手指朝她点了点,忽的笑了起来,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兰兮。”
“乘赤豹兮从文狸,心仪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是个好名字。”
“是天瑞的侍奉之人。”
做完了这一切,许言风打了一个哈切,推了阁主一下,将他推得一个踉跄。
许言风笔直向前走去,冷声喝道:“你跟我来。”
阁主立马苦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兰兮一眼,哭丧着跟着许言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