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二十加冠,随即赐字。
这赐字一事本是林熹该做的,但林熹早早便故去了,这件事情就落在了萧燕城身上。关于林阳的字,他年少有成,前途一片光明坦荡,再加上名字里就有阳这个字,炎耀正好。
况且炎耀也是将军生前留给林阳唯一的东西。
林阳低头接受。
在这个把头系在裤腰带上的漠北,叫什么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
前几个月从泽朝那边来了几波暗卫,天启城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派兵骚扰漠北,林阳有些担心。
赐了字,接下来就是为林阳束发加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可断,血可流,就是这个头发不能动。但在战场上,谁能顾及到这些?这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刀剑擦着林阳的脖子而去,林阳的头发每次打仗去之前都会削掉一些。如今的她,头发只能简单地绾在头顶,用的还是赵恒留给她的蓝珠银簪。
萧燕城看过这根银簪几次,只是没见林阳戴在头上几次。
只有将军府里的老人知道,那根银簪是侯爷少时的玩伴死之前送给侯爷的东西,对侯爷来说意义非凡。
一点点地把细碎的头发梳到头顶,绾成简单的少年发型,最后插上那根银簪。收手,指尖拂过银簪下的蓝珠,蓝珠轻晃,散碎了一地的阳光。
林阳心思不在加冠上面,面对泽国的蠢蠢欲动,林阳实在没有那个心思过这个除夕。
吩咐萧燕城管理将军府里面的分红,自己则是牵了黑马出了将军府。
今天除夕,漠北军有家室的回家喝酒,老婆孩子热坑头。没家室的也不愿意呆在军营里,一个个都在花楼里面醉生梦死。
今天的漠北像极了几年前被灭城的福临。
林阳牵着黑马再次来到了那块山坡处。虽然福临被拿下,但这里依旧是端朝和泽国的分界线。因为还没有到春天,山底下大片大片的迎春花还在冬眠着,看不到一丝的绿意。
上一次来,自己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眨眼间,四年光阴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泽国想要自己命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不说其他的,就说一个耶律达丹,这个泽朝的大皇子这四年来可不止一次暗杀自己。有时候是安排大量的暗士来杀自己,有时候甚至是自己动手,一副不达目的不会收手的样子。
耶律达丹心里有恨,他恨自己杀死了他的哥哥。
但林阳不恨吗?明明是耶律显先动手,杀害了林熹,林熹再怎么说,他也是抚养了自己十六年的人,更别说在血缘上来说,林熹还是自己的舅舅!
林阳倒是不怕开战的,要打就是,漠北军没有一个是孬种。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怕就怕泽国有意把这个好日子变成坏日子。
林阳一身白衣似雪,牵着一匹黑色的马匹,静静地站在雪地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泽朝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