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毁掉这一株血花,才是害了她自己吗?
沈相思双手握紧,抬起眼角,从枭爷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她手心直冒汗,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进来,岂不是亲手扼杀了自己都不知?
这样的结果,光是一想她就要疯掉,别说真正做了这件事情后,会给枭爷他们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了……
“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离开?”容枭脸色一沉,看着蒋威,口气是一贯的睥睨天下。
他高大身躯一动也不动,就这样站着,也能让人呼吸困难,无比压抑。
“你说呢?”蒋威摊手,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他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动摇,慵懒的靠在那里,浅浅洋气花一般好看的绯色唇角,只要用笔轻轻描绘他眉目,便能染出他满身的魅惑。
“出去!”容枭皱眉,冷哼一声。
蒋威撩起衣角,一身几近透明白色的他,在透明实验室里没有半分重量,飘逸而不带半点风尘之味,连带他整个人都快要透明,飞升上天了。
“何必如此,你知,我不会干扰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看容枭没有下文,蒋威便浅淡的笑道。
“你们磨蹭什么,我可没有你们多年的深厚友情,在这里谈笑风生那样来商谈!”沈相思从容枭怀里挣脱,俏脸冷清,直接扑向蒋威。
“沈相思,你是要亲手杀了我,是吗?”蒋威大笑,直直的看着沈相思,认真的问她。
“是又怎么样!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我放过你,就是要对自己残忍,我不想这样对自己如此无情无义,所以只能让你消失在眼前!”
沈相思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狠。
“哈哈……哈哈哈……”蒋威忽然大笑。
一种疯狂中的癫痫状态。
“真要杀了我?”
“当然,我想亲手杀你,因为我对你这个人没有半点感情,绝对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沈相思冷哼,刀口刺出,直没入蒋威心口方向。
没有反抗,没有抵挡,没有避开。
是蒋威主动把身躯送到她的刀尖。
在她偏离位置瞬间,他还方便她动手,更精准的微微一抬手,让她手中的刀精准无误刺入他左心。
血,在刀没入心后,一点一点开始奔涌而出。
鲜艳的色泽染红了蒋威纯洁干净的白色衣服,顺着往下滴落。
而蒋威的手指尖,正对着那个疯狂吸收的血花。
不出几秒时间,那本开始枯萎,奄奄一息的小小花朵和叶子,像是被水灌溉,闪烁出血森森的流转红色,像是有血脉那样。
容枭面色紧抿,望向生生微笑的蒋威,唇角微微一扯,冷哼:“何苦呢,在为自己赎罪?太迟也太可笑了。”
“什么?”
沈相思握住染血的刀柄,眼底忽然惊慌。
他定定望入妖孽一样微笑的蒋威,心没由来的有些荒芜。
“相思——”
蒋威忽然低低一笑,轻声唤沈相思。
“不要这样叫我!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之间也不会这样熟悉!”沈相思把手抽回,拒绝了蒋威温柔的低声呢喃。
这样的叫唤,属于枭爷。
她这辈子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人。
“其实你们不是知道答案了吗?以后,没有必要在辛苦遮掩了。”
蒋威脸色一柔,像是解脱了一样。
他明媚微笑,红色血丝,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紧跟他明媚微笑从嘴角逸出来,藕断丝连的让人肝肠寸断——
沈相思娇身颤抖,眼眶瞬间崩塌。
她的视线里是一整片迷蒙雾气弥漫,氤氲着无法理清楚的绝望悲哀。
不!不承认。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宁愿她是讨厌蒋威,没有理由的就是讨厌他,讨厌讨厌他!
对,她就是这么讨厌他,这个男人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沈相思低下头,温热泪珠滴答滴答滚入领子。
她在容枭怀里,颤抖,无声哭泣。
“也许这样,也好,我也可以彻底解脱了,从你吹笛子那一秒,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他曾交过她唯一的一曲。
她又怎么能不懂呢。
蒋威笑声渐低,连声音也开始无力。
本就透明的他,此时不是因为了无生气越透明。
他满身被血染红,心口的刀都无法看得清楚了。
容枭在看他,眼神交汇。
蒋威低笑,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释怀也安心……
容枭的眼神告诉他,沈相思他会保护好。
他也相信,只有他能保护好她。
如果救沈相思的方法,是要用一个人的血,让血花吸收足那一秒才能连根铲除,那就由他来做吧。
爱了这么久,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他终是明白了,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爱本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他爱她深入骨髓,在这个迷信里一路跌跌撞撞,收拾了她这么多微笑和温暖,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