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伸手到刘崇面前挥了挥,试探着问:“师傅?”
刘崇从回忆中闪回来,眼见书都烧没了。身前的灰烬飞扬起来,夹杂在似明似灭的灯火,让人看的很不真切,他悠悠叹一句:“陛下这是……拿公主当棋子啊……”
他说的轻飘飘的,小兔崽子没听清,问道:“师傅吩咐什么?”
刘崇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扶我回去休息!”
夜色正好,星光闪耀。只是,天要变了。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接近亥时,侍卫还在巡逻,容玥不想被人看见自己一手捂脸的样子,便抄了近路摸黑回去。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花园,容玥不小心被伸长出来的藤蔓勾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手下意识地先挡在身前,被叶片刮破手腕往上的一片。
又是鲜血淋漓,容玥不禁心道: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回到院子,只见房里也是一片黑暗,看来李眠那小子也是熬不住,早就回去了。
容玥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抓着缠在腕上伤口布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莫名的失落。
推开房门,几乎是一刹那,她感觉到不对劲。
手放到门环上,轻轻往里送,袖中藏着的刀,已然备好。
左脚踏进,刀已抽出。
谁料突然亮起灯来,房门打开,容玥本是半靠在门上,一下子没了支撑,顺势就倒。
慌乱间她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只听“嘶拉——”布帛撕裂的声响,李眠半个肩膀的衣服被她扯下来。
他在逆光的风帘里僵直了身子看她,竟也不知把衣服往上拉一拉,遮一遮。
因有他借力阻挡,容玥没受什么伤。
不过看他呆住,容玥也呆住了。
两个人对视半晌,李眠先伸手拉她,既有了台阶可下,容玥便装着不慌不乱地站起来。
她把那扯下来的衣料往他身上补,却无从下手,李眠在暗里低声笑:“我还以为公主早有经验,是故意的扑过来的。却不曾想,公主其实什么也不会。”
容玥瞪他一眼,那那衣料塞给他,回到主室。
李眠跟在身后点起灯火,她头也不回就问:“怎么还不休息,很晚了。”
李眠轻轻挑眉,一张笑脸:“公主记性太差了,可要我提醒提醒?”
容玥自然不会说她是记得的。
这便拿起茶水,低声道:“满月如何?”
容渊已经下葬了,但满月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与她那喊打喊杀的样子不符,她倒是得过问一下。
没人说话,容玥奇怪地抬头看他。
李眠脸上笑意全无,绷着脸道:“你额头怎么了?”
容玥还没说话,他又自己往里间走去。
这……做什么?又不是他受伤……再说了,他不提她都快忘了。如今一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头疼。
李眠快速从里间出来,他已经披上一件外衣,手上还拿了几个药瓶和一些纱布:“到这边来,我给擦擦。”
容玥想着,怎么能他说什么便做什么,于是决定,不去。
但他又重复一遍的时候,脸色隐隐的已经不太好。
容玥自觉心虚,一下子就把方才脑子里想的如何如何,怎能怎能通通抛掉,甚是没些出息地,挪到他身前:“这个……擦什么药啊……”
李眠重复:“过来。”
容玥又挪了挪。
李眠手很轻很轻的,将药粉撒上来:“你这个伤口,要是好不了,可就得留疤了。”
容玥心里在想满月的去处,没留意他说什么,只附和道:“嗯……”
“心不在焉。”
他如此下结论。
手下的力稍稍重了点,容玥皱眉:“怎么了?”
李眠又道:“公主怕是要留疤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么个破事?
她无所谓道:“留便留吧。”
李眠不赞同道:“公主,留疤,可就成丑姑娘了。”
容玥看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成了丑姑娘,就真没人要了。”
容玥没有一丝女儿家谈到这种事情该表现出的羞讷,也没追究为什么李眠一个下属要说这种话。
她道:“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李眠忽而抬起眉毛,紧紧盯着她看。容玥瞧着,只觉这有别样的惊心动魄。
真好看。
她如此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