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极其漫长的淋浴好像把晁千神的魂都冲走了。
他随便裹了条浴巾,坐在床边发愣,连呼吸都想不起来。
因为根本就没有擦头发和身体,床上和地毯上都汇聚了一大滩水迹,像他已经融化的精神的写照。
另外十三具傀儡在遥远的岚城皆尽沉眠,奚钩月抓狂之余只能担起了被“一天”限制的承诺,替他看顾已在路上的安灵教。
突然,敲门声传来。
晁千神只觉得那股妖气就像太阳下的影子一样明显,本不想理会,可是门外晁千琳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大哥?”
他的心脏像是被榔头砸了一下,抽痛不已,几近停跳。
他突然明白了门外的那位是来做什么的,也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想念晁千琳到心痛这个事实。
他依旧只围了条浴巾,头发万分凌乱,却毫不在意地直接打开了门。
门口,“晁千琳”还是白天的打扮——白色的平领衬衫,九分水洗牛仔裤,姜黄色的中筒袜和一双厚底老爹鞋,和十九岁有关的青春就是这样简单又明媚。
这是“鬼市”中贩卖梦想的夜魔。
它们和表世界的特殊行业一样,经常出没在酒店和宾馆上门服务。不过它们只会挑选修者,收取报酬的方式则是通过亲密行为吸取对方的精气增加修为。
被抽取精气的多少是不受修者本身控制的,作为“丹炉”的受者甚至可能伤及元神,境界大幅倒退,恢复期长达数年。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修者接受这样的“服务”,就是因为她们和蜃一样,拥有作为生存本能的特殊幻术。
这种本能幻术倚仗的纯粹是受者的想象,和夜魔本身的想法、能力毫无关联。它们的外貌、声音以及给出的反馈,都和受者的想象与认知中最热切需求的爱人别无二致,思念越是强烈,看到的幻象也就越真实。
这或许是全世界唯一能做到完美复制晁千琳容貌的法术。
晁千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要通过这种方式排解让他彻夜难眠的痛心,可是见到晁千琳那张脸,他就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见到她时才会有的带着苦痛的笑容。
“我可以进来吗?”夜魔用晁千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晁千神明知道这只是自己想象的投射,奈何他实在是过于了解晁千琳了——这场景、这声音、这微妙地带点儿羞涩和愧疚又些许顽皮的神情,一分一毫,都与晁千琳真的站在他门前一模一样。
他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拥有五感,一开始就认识到对方是夜魔的真相。
见他半天都没有反应,夜魔懊恼地垂下头,刚刚的主动发问像是个幻觉,全被此时两颊的陀红抹去,她靠拢在一起的双臂夹紧了些,锁骨下方的衣领边缘浮起微妙又圆润的曲线,不动声色地推销着自己。
眼前光景让晁千神长长地呼出口气,不自禁地朝旁侧了一步。
门口的少女双眼瞬间亮起,又立刻抿起唇憋住欣喜,飞快地蹿进房间。晁千神却一把扯住了往里走的她,动作狠辣地关门挂锁,猛地将她按在门上狂热地亲吻。
思念像刀一样割开他的心脾,贴近的温度越是真切,就越是验证了他对她刻进骨髓的爱情。
他毫无怜悯地撕开她的外衣,纤维断裂的脆响掩盖住齿缝中挣扎脱出的颤音,砸在晁千神脆弱的神经上。
他又哭了,一边剥开责任与罪孽,一边掉着眼泪。
“千琳,千琳,千琳……”
他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催眠自己忘记前情,可越是这么呼叫,越显出事态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