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陈曦的外号,还真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
据说他出生之时,镇卫生院的接生护士拎起来一瞧,小家伙的蛋蛋又黑又大,便哈哈笑着道:“这小子,分量不大,却长了一对儿驴蛋儿。”说完,还特意指给他妈妈看了眼,于是就留下了这么个不雅的小名。
从小学到初中,同学不是同村的,也都是来自一个乡镇,农村又是那种亲戚套亲戚的社会结构,所以,彼此都很熟悉,于是,这个诨名便始终伴随着陈曦,等考上了黄县第一高中,驴蛋子便跟着初中同学的嘴,很快叫开了。
那时候的陈曦已经进入了青春期,开始对这种略带戏谑的外号产生强烈的反感,没少因此和同学之间闹矛盾,甚至动手打架也发生过。
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随着环境的改变,这个外号总算被甩到了身后,不料却今天却被再次提及,而且,还是当着杨琴的面,这令他更加窘迫难堪,不由得把眼睛一瞪道:“孙大鼻涕,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今天非把你腿打折不可。”
其实,他还真有点多虑,孙培彰是不会当着杨琴的面说这种话题的,反而他这么一嚷,杨琴顿时就有点明白了,脸微微一红,低着头抿嘴偷笑了起来。
其实,到了陈曦这个年龄,这种生理特征已经算不上什么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算男人的一种本钱,只不过从小到大,这点事已经在他心里形成阴影了,每当有人提及,总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正尴尬之际,一个念头却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我的天啊,难道孙大鼻涕就是晓妍给杨琴介绍的人,这个念头一出,他连忙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老同学,开什么玩笑,还说有点像吴彦祖?就他这模样,给吴彦祖提鞋,人家都得嫌磕碜。
事实上,孙培彰与上学的时候相比,还是变化挺大的,至少那经常拖在外面的一筒子大鼻涕没有了,戴上个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的一打扮,再加上满腹经纶的内涵,令他看上起破有气质,甚至有点风度翩翩的意思,只不过,在陈曦心目中,拖着大鼻涕的邋遢样儿印象太深刻了,一时有点扭转不过来而已。
两个人在高一时候是同班同学,高二下学期分班之后,孙培彰学文,而陈曦学了理,接触便少了很多,与陈曦是标准的农村孩子不同,孙培彰的父母都是县里干部,高三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工作调进了省城,他也就随之转学了。
十多年前,虽然也有qq之类的社交软件,但使用起来远不像今天这般便利,陈曦偶尔在网吧包宿的时候,才能在qq上给孙培彰留几句言,但随着qq反复被盗,最后只能又申请个新qq,于是,便渐渐失去了联络,上大学和参加工作之后,他更是很少有机会回黄县,别说孙培彰,与其他高中同学的联系都很少了。
看着这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好朋友,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银行副行长,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闹了半天,顾晓妍口中那个条件好的男人,就是这家伙!
“你怎么和晓妍认识呢?”他支吾着问了句。
这句话令孙培彰也吃了一惊,瞪着两只小眼睛,惊讶的道:“啥?难道你也认识顾晓妍”
一旁的杨琴听罢,笑着说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俩都是有故事的人啊,不过咱们能不能坐下再聊呀,你看,大家都等着呢!”
陈曦这才发现,原来杨老大和谢天宇等人都没动地方,正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于是赶紧说道:“对不起杨叔,你看这事闹的,走,咱们还是先上楼坐吧。”
杨老大却微微一笑:“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们俩这也占着一大喜啊,等一下还是值得的。”
正好吴晓宁那边将包房也安排好了,谢天宇一见,还是极力邀请杨老大上楼,陈曦也收住了话茬,几个人簇拥着杨老大,往楼上走去。进了房间落座之后,吴晓宁便张罗着上菜,却被杨老大拦住了。
“吃饭就免了,楼下那么多人,我这一来,老谢和陈曦都跟我上来了,岂不等于扫了大家的兴?”杨老大说道:“我和小琴本来是在医院,听韩莉说,老谢在这里请陈曦吃饭,便一时兴起跑来了,本来以为就你们几个人,谁知道进来一瞧,满满一屋子,早知道这样,我压根就不能过来。”
谢天宇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杨哥,你现在说啥也没有用了,既然来了,我绝对不能让您走的。”说完,朝吴晓宁招了下手,大声说道:“愣着干嘛,上菜啊,告诉后厨,什么拿手就上什么!今天我请客!把你们酒店最好的菜和最贵的酒,统统拿上来。”吴晓宁应了一声,赶紧吩咐了下去。
杨老大有心推辞,可架不住谢天宇的热情,也就只好依着他了。趁着上菜的工夫,他笑着问陈曦道:“快说说,你和孙行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曦听罢,连忙将自己和孙培彰之间的关系详细介绍了一番,杨老大和杨琴不禁连声称奇,都说实在是太巧了。
世界就是这样,如果说大,茫茫人海,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谋面,可如果说小,绕来绕去却发现,生活中其实就那么几个人,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