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死,很想死,很想立刻就死,这想法在他脑中盘踞了许多年,但直到现在,他还活着。
被剥皮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够承受的,甚至超过了正常人的想象极限,所以自古才会被视作一种酷刑。
而这种痛苦,楚季早已经习以为常,乃至感觉不到了。
这并非幸事,因为还有更加深重的痛苦在折磨着他,每分每刻,不论是中秋、过年、还是清明鬼节,这痛苦都不曾停歇过半刻。
没错了,这里就是地狱。
啪。
啪。
啪。
一阵低缓的脚步从远处而来,在狭窄而昏暗的合金通道中来回游荡,一**传入了楚季的耳中。
楚季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
平日里是没人来这儿的,他有时候一整年都听不到任何生息,或许这也是一种折磨吧,那人想要让他在体会无边痛苦的同时,还要被孤寂所摧残。
不过楚季其实从未觉得孤独过,在痛苦的世界中,陪伴他的有很多很多……
脚步声渐近,走入楚季视野余光的是一双反光的黑色皮鞋。
楚季眼神上移,看到了一个依稀熟悉的男人。
这人似乎是九号监狱中的一个高层管理,楚季记得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见过他。
楚季如鬼般的狰狞面容上挂起了一个模糊的笑,能将普通人直接吓晕过去的恐怖笑容。
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鲜血淋漓的牙床,与仅剩的三颗断齿,“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自从那人逃走之后……他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自从那之后,我这里的防备等级提了整整三级,现在就连姬闸那家伙想要见我,都得走一个月的流程。”
楚季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囚房中来回荡了两圈,渐渐低落,彷如冥音。
这叫陈铭的男人慢慢蹲了下来,以使自己能和楚季平视。他先是轻叹了一声,随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真的很让我钦佩。若我在这个位置,恐怕一天都撑不下来。”
楚季冷笑一声,“我也一天都撑不下来,只是我死不了,便只能浑噩度日。”
陈铭摇头道:“有一种死叫做心死。当你完全屈服于痛苦,便再没什么能阻止你的死亡,之所以到现在你还能活着,是因为你心中仍有执念。你的心,依旧鲜活。”
楚季好像又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闭起了双眼,似是在小憩。
“世人都说你是叛徒,是被金钱收买的无耻赤奸,然而一个没有原则的无耻小人,又如何能够在这里坚持这么多年?”陈铭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