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二房当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可一来他们理亏在先,二来周老夫人铁了心要这么做,三来,也是没有见证人替他们说话。其他三房都没有异议,他们便是有心抗议,也没有用了。
周二太太本来还想着,有女儿周四姑娘分得的那份嫁妆,倒也不算太亏。周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正值周家最鼎盛之时,手中私房不少。她本身又是大家之女,嫁妆里的名贵首饰价值十分可观,更别说燕王府老太妃临终的时候,把自己的私房分发给子孙后辈,周老夫人这个外甥媳妇也分得了一份。因此,别看周雅清只分得了一匣首饰,只要这一匣首饰足够贵重,也能值上几万呢,未必比不上其他房头分得的产业。
然而,周老夫人早就防备上了二儿媳。
给四孙女儿分什么首饰,她早就叫人列好了单子,绝对没有太过贵重的,只是作为官宦人家女儿的嫁妆,足够体面罢了,总价值不会超过三千两,而且多是没什么标记的普通款式,掺杂了几件周老夫人自个儿常用的首饰,算是给疼爱多年的孙女留个念想。倘若周雅清将来手头紧了,将首饰变现也容易。
但周老夫人是盼着这份嫁妆能完完整整地随孙女出嫁的,绝不会给儿子媳妇插手的机会。她把首饰与银票分装成两个匣子,上了锁,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各保存一个,钥匙则交到了周雅清本人手中。等到将来她婚事定下,预备要办嫁妆的时候,周二老爷通知两个兄弟,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再把东西交回到周雅清手中。
这其实也是一种防备,倘若周二老爷夫妻俩给女儿找的婚事不靠谱,周大老爷与周三老爷拒绝接受,那么周二老爷夫妻就休想拿到这份嫁妆了。
周老夫人对次子次媳防备到这个地步,周二老爷夫妻俩脸上都火辣辣的,心中哀怨得不得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周雅清本人原来都病得躺在床上,终日以泪洗面了,听说了消息,忍不住放声大哭,草草梳洗了,让丫头扶着她前往周老夫人屋里磕头。姑娘家心气儿原本还挺高的,没办法接受父母与徐夫人的一些言辞做法,消息传开后,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被毁了。如今听说祖母病得这么厉害,还愿意护着她,给她留下一份体面的嫁妆,她怎会不感动呢?她觉得自己的未来又有了希望。
谢璞当时坐在周家客厅里,也听到了周四姑娘在内院的大哭,心里还有些不大好受。他对妻子文氏道:“这个姑娘也不是坏心眼儿,就是被父母和那位徐夫人给耽误了,又跟着学了些不好的念头。如今若能大彻大悟,重回正道,她自个儿家世不坏,才貌双全,又有一副好嫁妆,未来未必就没有好姻缘。就怕她父母不肯死心,非要借这个美貌的女儿攀高枝,反倒毁了她的终身。”
文氏也忍不住叹息不已:“我也听人说起过周四姑娘的事儿。这两年来,北平城里真的有许多人家乐意娶她做媳妇的,当中好些都是家世、人品、才学样样都出挑的青年才俊,哪一位都是良配。可她父母都拒绝了,一心要把她许给未来的燕王嗣子,真是太可惜了!当时的传闻,都说燕王嗣子定是四皇子的,那可比她小了三四岁呢,也不知道周二老爷和周二太太是怎么想的。”
谢璞轻笑了一声:“他们还能怎么想?自然是被徐夫人糊弄着,由她做主了!他们是想左了,觉得徐夫人还是神通广大的贵人呢!不过认真说起来,徐夫人至今还不肯消停,未尝没有周家纵容的缘故。他家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幸好如今还不算太晚,没有真个叫徐夫人坑了去。周家二房既然分得了京中的房产,将来迁居京城,又有谁知道他家女儿在北平曾经沾染过什么名声呢?周老夫人故意这般安排,只怕也有刻意让次子一家远离徐夫人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