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听着内侍禀报,难得有些讶然。
裴皇后如面团一般的脾气,竟也有动怒的时候?
天色将晚,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宣和帝放下奏折,摆驾钟粹宫。郑皇贵妃早已收拾得体面光鲜,恭迎圣驾。
宣和帝一句没问御花园里的事,郑皇贵妃颇有些羞惭地主动提及:“……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不是。那个程女医,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外甥女。娘娘爱护小辈,多怜惜几分。”
“臣妾言语不慎,惹恼了皇后娘娘。也怪不得娘娘动了怒!”
“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说着,便跪下请罪。
郑皇贵妃深谙告状之道,不动声色地给裴皇后上眼药。
裴皇后为了区区一个程锦容,竟当着一众宫女的面怒叱她这个皇贵妃!将天家的尊严置于何处?
果然,宣和帝听了这一席话,龙目微微一沉:“些许小事,不值一提,起身吧!”
郑皇贵妃这才起身,瞄一眼神色不怎么愉快的宣和帝,故作不经意地笑道:“说来也是稀奇。皇后娘娘从来不喜生人,这个程锦容不知有何长处,竟入了娘娘的眼。听闻娘娘今日要留她在椒房殿里用了午膳。”
宣和帝淡淡道:“皇后整日沉默少言,难得有人投她的眼缘,也是一桩好事。你以后也宽和一些,别去刁难一个小辈。”
郑皇贵妃:“……”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郑皇贵妃暗暗咬牙,面上挤出笑容,柔声应了:“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有些心窄了。其实,太医院里有女医官是件好事。日后宫妃或公主们不适,便可召女医官看诊了。”
然后,迅速将话题扯了开去:“皇子们一日日大了,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到了议亲之龄。不知皇上是何打算?”
大皇子妃是平国公府二房嫡女。
其余几位皇子妃,出身自然不能低了。
尤其二皇子,是皇后嫡出。二皇子妃的人选,就在几位公侯府邸的嫡女之间。
宣和帝心中早有打算,对着郑皇贵妃却不明言:“此事不急。”
郑皇贵妃试探着笑道:“二皇子的亲事,有皇后娘娘操心,臣妾自不必过问。不过,四皇子的亲事,臣妾这个当娘的,总想多操一操心。”
宣和帝瞥了郑皇贵妃一眼,淡淡问道:“你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皇后?”
郑皇贵妃心里一颤,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跪下请罪:“臣妾绝无此意。请皇上息怒。”
宣和帝冷哼一声:“你心里想什么,你自己清楚,朕也猜得出来。无非是怕朕挑的二皇子妃,压过了大皇子妃。你别忘了,二皇子是皇后所出,也是朕的嫡子。”
这等诛心之言,听得郑皇贵妃花容失色,连连磕头请罪:“皇上息怒,臣妾对皇后娘娘从不敢有半点不敬。”
说完,宣和帝起身便走了。
这两年,宣和帝宿疾发作频繁。饱受病痛折磨的宣和帝,也愈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动辄翻脸。
她这个宠冠后宫的皇贵妃,面上风光,其中滋味到底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郑皇贵妃跪着一动未动,面色惨然,后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