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傅咽下喉间叹息,温声说道:“六皇子殿下刚才所言之事,微臣已经知道了。从今日起,微臣将课业减半。钱太傅周太傅那里,也是一样。殿下不必顾虑重重。”
“去保和殿伺候笔墨,聆听皇上教诲,对殿下极有益处。希望殿下能戒骄戒躁,沉下心来。”
为皇上伺候笔墨,意味着什么,顾太傅心里很清楚。
几位皇子中,唯有大皇子曾伺候过天子笔墨。
不过,那也是在大皇子十五岁之后的事了。二皇子便没有此待遇。也因此,虽是嫡出的皇子,还是被大皇子压了一头。
而六皇子,今年只有十一岁,过了年也才是十二岁。这么早就能伺候笔墨,接触奏折,聆听政务,接受天子的教导。
这份独一无二的盛宠圣眷,也不怪四皇子五皇子嫉恨眼热。
此事一传开,不知要在宫中掀起多少波澜。
“多谢太傅教诲。”六皇子松了口气,面上有了释然的欢喜:“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让父皇失望,也不让太傅失望。”
顾太傅欣慰地笑了一笑。
四皇子五皇子的脸,黑得堪比锅底。
……
“你说什么?”
大皇子府的书房里,传出大皇子震惊又愤怒的声音:“父皇真的召小六进保和殿伺候笔墨?”
大皇子身边共有三个幕僚,其中一个面色微黑的中年文士,低声应道:“是。这是四皇子殿下特意令人送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大皇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圣眷二字的分量。
往日,他是那个“例外”,是宣和帝最喜欢的儿子,风光无限,暗中向他示好的朝臣绝不在少数。
二皇子入朝后,凭借着嫡出的皇子身份和永安侯的竭力相助,另加结了一门好亲事,才勉强和他打平。
储君之争,他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这份信心,就是来自宣和帝。
哪怕他被郑婕妤连累,近来屡受冷落,他也没怎么慌乱。因为他知道,父皇总有消气的一日。他还是父皇最喜爱的长子。
可他没有想到,小六这么快就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止是取代。如果诚实一点,他应该承认,小六比他更得父皇的喜爱。
更何况,小六还是嫡出的皇子。
另两位幕僚见大皇子面色太过难看,硬着头皮劝慰:“六殿下尚且年少,于政务一窍不通,也只是伺候笔墨而已。”
“是啊,殿下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还是想想,该如何令皇上消气,早日恢复小朝会的资格才是。”
宣和帝令大皇子二皇子待在府中,不必再上朝。没有天子传召,大皇子甚至不能进宫,也不敢随意出府,免得触怒宣和帝。
说句不好听的,只有大皇子到了圣前,才有和六皇子争宠较劲的资格啊!
大皇子目中闪过冷厉,咬牙道:“你们不必说了,本皇子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