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地处偏远,消息却依然灵便。每个月,贺祈都会令人送消息到岭南来。朝中发生的变故,都瞒不过他。
半年前,宣和帝突然驾崩归天,六皇子丧期遇刺,宫中风云变幻,死得死亡得亡。宫中不知死了多少人,便是远隔千里的他,似乎也能嗅到那股淡淡的血腥气。
与此同时,裴家人的日子也立刻好过起来。
吴都尉一开始就对他十分客气。新帝登基之后,就更礼遇三分。
两日前,刘副将特意登门相邀,说吴都尉有事相请。让他来都尉府一趟。他笑着应下,心中反复思虑,将二弟裴珏也一并带了来。
今日,他穿的是半旧的武服,腰挎长剑,目光锐利。
那份如宝刀出鞘一般的凌厉,令他英俊的脸孔带着咄咄逼人的冷然。娇生惯养的闺秀千金们见了,定会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而裴珏,穿得却是天青色的锦袍。头束冠玉,腰间悬着美玉,面容俊秀,风度翩然,一派侯府公子的气度。
裴珏素来听兄长的话,兄长让他穿新衣,他特意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大半年的清苦日子,并未磨平他的贵气。
这一拾掇,裴珏便如美玉一般,熠熠生辉。
就是年过四旬的刘副将,也忍不住多看了裴二公子一眼。
今天吴夫人母女要相裴大公子这个未来女婿,裴二公子你穿得这么鲜亮做什么?是想抢裴大公子的风头吗?
裴珏被看得一头雾水,低声问兄长裴璋:“大哥,刘副将看我的眼光,好像有些奇怪。”
裴璋不动声色地瞥了刘副将一眼,冲裴珏扯了扯嘴角:“不必忧虑,刘副将对你没有半点恶意。”
裴珏继续一头雾水。不过,他没再多问,随兄长一同迈步进了正堂。
吴都尉是武将出身,吴府也和大多武将府邸一样宽敞开阔。正堂里陈设也不多,除了厚重的梨花木桌椅茶几,也没别的了。
皮肤黝黑满目精光的吴都尉欣然起身相迎。
裴璋快步上前,拱手行礼:“罪民裴璋,携二弟裴珏前来,见过都尉大人。”
裴珏收拾心情,一同上前拱手行礼。
吴都尉目光在兄弟两个身上转了一圈,笑容顿了一顿,很快朗声笑道:“都免礼吧!你们兄弟两个都还年少,我的长子比裴大公子还要大一些。今日托大,你们称呼我一声伯父便可。”
裴珏连道不敢,一边在心中想着。大哥说得果然没错。
皇上一登基,裴家立刻跟着水涨船高。一郡都尉,见了他们这般热情。还以子侄之礼待他们兄弟。
裴璋不动声色地道谢,很自然地改口称了伯父。
吴都尉听在耳中别提多顺耳了,笑容也更亲切了:“我令内子和大郎他们出来,和你们兄弟见上一见。”
裴珏有些受宠若惊,立刻站起身来。
裴璋扯了扯嘴角,拱手抱拳:“承蒙都尉大人抬爱,视我们兄弟二人如子侄,我们兄弟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