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若是稀缺这个老匹夫在死之前也玩上赵孟今日这一套,直接让赵朔那个乳臭未干的东西继承了上卿之位,又该如何是好?”
中行林父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卻缺何德何能跟赵孟相提并论?赵孟能做的事情,他可做不到。”
智首提醒道:“但赵孟到时候虽然死了,赵氏和赵朔还在啊。”
中行林父轻轻的哼了一声:“赵朔此人和其父相差甚远,而且他只是六卿之中最后一位的下军佐,若是一下子就升到了六卿之首,其他诸卿就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不可能的。”
坐在下首一直没有说话的中行庚眼睛一亮,补充道:“父亲说的对。原本的继承顺序是只要排名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就肯定能够晋升,若是活得时间够长,官至上卿也不是没有希望。可如果让赵朔直接从下军佐晋升到上卿中军将,那其他人可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中行林父看了儿子一眼,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赵朔年纪才二十出头,若是他坐上了上卿之位,其他那些年纪足以当赵朔父祖的人怎么办?别说是先氏和栾氏,就是郤伯自己也要为卻氏的后人考虑一下!这些卿族虽然对赵孟俯首帖耳,但可不是赵氏的家奴啊。”
智首听着,心情终于振奋起来:“兄长所言极是,就算我们荀氏斗不过赵孟,难道还斗不过赵朔这小儿不成!”
大帐之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活跃起来,年轻的智罃同样挥了一下手,十分振奋的说道:“对,将来一定要灭了赵氏全族,让我们荀氏取而代之!让这大晋和天下都对我荀氏俯首帖耳!“
伴随着一声惨叫,智罃整个人凌空从大帐之中飞出,栽在地上。
中行林父摇了摇头,道:“仲弟,你得好好加强一下对罃儿的管教了。”
智首擦了擦汗,道:“兄长说的是。”
中行林父道:“其实为兄还没有说完呢,除了这些收获之外,我荀氏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
“哈?”智首这下真的懵逼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家究竟在这场政治斗争之中究竟是输还是赢了。
中行林父将智首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的说道:“那便是君侯对我们荀氏的支持。以赵孟一直以来的酷烈性格,这一次如果不是君侯一反常态的和赵孟针锋相对,我们荀氏是不会如此轻易从赵孟手下过关的。”
智首恍然大悟,道:“兄长说的是,君侯原本就对赵氏无比忌惮,这一次赵氏居然又赢了,那君侯以后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们和赵氏斗个你死我活的。”
中行林父微微的笑着,捻着胡须道:“正是。仲弟,政治斗争这种事情并非是一代人的事情,我荀氏在文公之时饱受打压,又给赵氏压制了这么多年,但还不是都挺过来了?他赵氏能赢我们一代人,难道还能永远一代代都赢下去不成?放宽心,我荀氏终有出头之日!眼下,我等只需要静静等待机会便是了。”
智首已经完全振作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荀氏家臣突然快步而入,朝着中行林父行礼,恭敬道:“宗主,刚才有人看到士会大父似乎和郤伯发生了争执……”
中行林父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朝着智首笑道:“仲弟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智首不是很确定的问道:“兄长莫非是想要和士会结盟?他可是郤伯一边的人。”
今天士会和中行林父在大殿上为了魏相而争执的情形智首还历历在目呢。
中行林父摇头道:“士会虽然是郤伯的盟友,但他同样也是老夫多年的好友。仲弟,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次士会虽然反对老夫,但谁说将来他就一定不会站在老夫这一边呢?无非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罢了。”
智首被说服了,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问道:“兄长打算怎么拉拢士会?”
中行林父沉吟半晌,缓缓说道:“罃儿不是还没成婚吗?听说士会有一女也刚刚及笈,等到秋狩结束之后,老夫就以荀氏的名义向士会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