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郎君,这位郎君,这只灰狸子是俺在树洞里捉来,一窝就活了这一只,虽然没有多少肉,但扒了也能给小郎做顶皮帽儿……你看着毛尾,正好遮住脖子呢……”
这名猎户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的反应过来,赶紧把那只奄然一息的干脆面给拎起来,用力摇晃嘤嘤叫喊着摆手道。“也不要什么钱了,你就拿走罢了……“
“这怎么可以……”
周淮安顿然微微板起脸道,红药儿亦是有些眼神一黯,然后就见他继续道。
“怎么可以不给钱就拿人东西呢……给你五十个大钱够不够……”
“多了多了,太多了……把我这些家什都包圆了都有余了……”
这名猎户惶然若惊的连忙摆手道。
“那就把东西都给我包起来,然后去喝碗热的再添件衣裳吧……”
周淮安不由分说从袖袋里掏出半串大钱来,用力的递在他树皮一样干裂的手中。这样衣裳单薄的对方就不用再在这大冷天继续摆摊下去,可以去喝完热浆水或是姜味粥。
“多……多谢郎君了……”
猎户摸着手中沉甸甸的制钱,咧嘴笑的几乎要张到耳边去了,而又手忙脚乱的将这些东西都给收拾了起来,让随行的人员接了过去,
而后眼巴巴看了好一阵子的红药儿,才有些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中把那只小“干脆面”给接了过来,又不顾污脏抱紧紧的,爱不释手的抚摸和清理其皮毛来。
只有在这一刻抱着心爱玩具似得的她,完全才像是一个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而不是日常里那个循规蹈矩到十分含蓄羞怯的“小夫人”,或又是在两只小白毛面前努力保持的长辈形象。
“药儿……”
“嗯……”
“这小东西好像翻白眼了……”
周淮安指着她手中那只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干脆面道:
“呀……”
她顿然有些手忙脚乱的松开手把这只小东西摔到地上,再度嘤嘤惨叫了几声,然后又惊得忙不迭的捧起来,却又在她手中开始拼命挣扎左扭右摆凄厉叫喊着,让她愈发的手足无措起来。
“莫急……”
这时,周淮安已经从再度知趣靠过来的李丝雅手中,接过倒空柿饼的篮子,而将小东西的颈子皮拎起来,又眼疾手快的丢进篮子里,顿然就安生下来而重新用爪子护脸倒卷尾巴,重新缩成了一团。
然后再盖上篮子的罩布只露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活像是小号的襁褓了。周淮安这才拿起红药儿的小手检查起来,却是已经被挠出了好几道红痕了。
“好在没有破皮,不然这种野生动物的爪子上脏得很,就麻烦了……以后莫要这么蛮急了……还有要养这东西,得回去洗干净,再把爪子修剪了;也怪我没及时说清楚……”
周淮安一边抚摸着挠痕,一边做心疼的道。
“这不怪郎君的,都是我……”
红药儿脸色微红的垂下臻首,将他的大手贴在心口道。就这么在左右遮挡下温存了好几息之后,她才像是释然下来和有所决心一般的重新开口道:
“其实……娘娘那边一直使人来问,郎君这里的情形……”
“我知道啊……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应有之义吧……”
周淮安却是轻描淡写的对视笑道。
“不,奴觉得有些不好,真的不好……也不想和她们说……”
红药儿却是认真道。
然而,这时在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哗然惊叫和喧闹声,然后又变成隐约的兵器交击和急促的惨叫声,随即城头城外四下里大作起来的哨子声。
而正便装散布在四周的保卫人员也连忙簇拥上来,依照应急预案中的操条和训令,一边掏出武器警戒着四周,一边用身体掩护着周淮安两人,向着最近一处军营驻地靠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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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大齐天子黄巢有些脸色不虞的,从曹皇后所在的立正殿大踏步走出来;又坐上宫人抬举的與驾,头也不回的向着西面刘贵妃的万春殿而去。
而在殿中,只留下曹皇后对着左右愤声呵斥道:
“皇上当我是什么,好容易养个女儿在身侧慰藉,却被他舍出去笼络别人了……如今还想怎么的?难道为他黄家把终身所托都给毁了才甘心么……”
“假借我的名头做得是什么好事,现在还有脸面来怪我没教导好女儿么;早年又做什么去了,从始至终没有用过几分心思的,又怎么指望孩儿认得你的好?”
“我那可怜孩儿,至今还是姓曹不姓黄的,老黄你又凭什么啊,大不了这啥劳子皇后不做了,给那些小狐媚子,我去投奔女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