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数里之间坦荡无遗的距离,看起来相对的漫长又格外的短暂;只来得及让朱老三身边的旗牌官,吹响聚兵列阵的几阵号角声;摇动着大旗传令,将原本排成进城长队的人马,重新变成更加厚实的迎战横阵。。
这些敌骑在如潮淹没了散落在外的些许游骑之后,就像是抵近击穿木靶的箭矢一般,轻松就冲破、杀穿了仓促对敌的外围数阵关东义军;一头撞进了这些“东南行营军”本阵当中,大肆砍杀冲撞着将其搅散开来。
随着这些前赴后继奔涌而至的敌骑,轮番突阵踹杀之下,一时间血雨腥风、死伤枕籍的颓势,笼罩在了这支刚刚抵达,而难免处在身心的松懈涣散之中,一时难以振作的关东援军之间。
虽然,期间不乏坚韧或是骁勇的义军士卒,迎面将趋势渐衰的敌骑扑下马来,或是合力捅腹砍脚的掀倒在地;或是老练而娴熟的背靠成团举刀挺枪逼退眼前的敌骑,再以弓箭抵射。。。
但是更多士卒却并不具备这种勇气和经验,而是在某种顾此失彼对应不及的群体慌乱之下,被撞倒、踹翻,挑飞,乃至肝脑涂地的踩死在马蹄下;而又令左近其他人更加惊慌失措的避让和退逃开来。
因此,随着第一个在混战中的阵亡将校,高举着着“东南行营后厢”军旗的都尉王武,被踏死在阵中;接二连三阵没的义军将校,就像是许多个山坡山滚动的小雪球,最终积累成为足以撼动山势的雪崩一般;开始溃决不止。
溃卒先是倒卷上了朱老三所在犹自呼号悍战的中军大旗,随即又裹卷着被冲击已然站不住脚的将旗,不断挤压向了城墙跟下;他们不由自主的纷纷踏进护城河的浅水和淤泥里,相互拥挤践踏着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被亲从部属在一片死伤累累混乱中,好容易抢出来又送入城中的朱老三,也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在城外一边大声叫嚣和鼓噪着往来耀武扬威,一边有条不紊处决俘虏,补刀伤员的成群敌骑。
因为他从关东带过来的援军,几乎就在城外的敌骑突袭当中,当场折损了一大半,其中就包括了他从陈许滑濮之地,重新募集和编练的新锐兵马,以及部分跟随征战有年的老营将士,几乎就这么成建制的额没了,怎能不叫人痛彻心扉呢。
那一刻他难过又悔很的心灰意冷,恨不得就此在阵前与敌协亡就这般死掉算了,也就一了百了。然而城内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从城头抛下了许多软梯和长绳,其中一根被亲兵绑在了他的腰上就此拉上了城头去,才躲过了大多数人的死劫。
而剩下这些人马也是只能退缩在城中苟延残喘,么人决计不敢再出城野战的疲弱惊惧之师了。毕竟,他的麾下除了少量的探马游哨和讯骑之外,主要都是步卒和以骡马代步的部分步卒精锐而已。
但是从未想到遇到埋伏好的大集群骑兵冲阵之下,会表现得如此不堪。朱老三在度恨恨看了眼城下那面“云中军”的旗帜之后,对着左右声音嘶哑的道:
“入夜后派人向蓝田关方向请援,就说我为官军所伏死伤惨重,不得不困守华阴。。”
而在华阴城外,一面作势欲扑的黑鸦旗帜下,做普通官军将校打扮的朱邪翼圣,也在脸色不虞的看着城头上依旧挺立的那面“东南面都虞侯”的旗帜,微微叹了口气。
按照他的预期本该是有心算无心之下,早有准备严阵以待的埋伏对付远道而来疲沓涣散的无备,应该是一边倒的踹散局面,最终作为诱饵的华阴空城也应该立足不住的。
然而这只贼军最后还是给他了不一样的意外,城中那些装成百姓的少许死士似乎没能派上用场就被解决了,而彻底击破城下的贼军也多费了一些周折和功夫;所以城内居然被以及进入的贼军被站稳脚跟了。
这下就有些尴尬和无奈了,如今他麾下的大都是骑兵为主,对于攻城和巷战方面还是有所短缺和准备不足了。不过世上的事情哪里有能够尽如人意呢。
就像他在太平贼掩杀过来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靠拢城内官军的呼应之势,而从交战的外围抽身走脱出来以为保全实力,才有如今华阴之战的轻取之利。
至少在缴获了这支贼军所遗辎重之后,又足以支撑所部活动上好些时日了;这才是代北出身的沙陀健儿最擅长和习以为常的作战方式,而不是随着官军本阵的指挥,呆板教条布防和堵截于某处。
因此,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对着左右交代道:
“清点好所获,马上就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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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长安城中。
“阵前接到射箭投书?,那崔安潜老儿欲与我阵前相见?”
周淮安不由惊讶了一下,随机就摇头道:
“不用理会他,无非就是想临阵打打嘴炮,顺带着整点小动作而已。。我们是以势取胜的堂堂正正对阵,真要当回事就正中其下怀了。。”
随机他有想到什么继续补充道: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可以派人到阵前去喊话,揭露一下旧朝已经是穷途末路,垂死挣扎的本质。。最好再写上一篇浅显易懂的檄文日夜宣读,”
周淮安在身边的人当中用眼神转了几圈之后,就落在了文记组的吕岩身上道:
“洞宾,就交给你了”
“岩,自当竭力以赴。。”
在左右一片羡慕目光当中,吕岩当即难掩喜色拜领道,毕竟这篇檄文若是得以传扬开来,很有可能成为他就此扬名青史的机会。
这时候,又有一名虞候进来报告道:
“安邑坊方面来报,发现于赵中书等相关人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