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没关系,你们头儿也在配合演戏,今天晚上,你会在我那里见到谢云蒙的。到时怎么行动,你听他安排。”
“好吧,我立刻掉头,希望还来得及,对了,那些人你都关照好了吗?”
“没问题。”
看到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米小东一脚油门,汽车飞驰了出去,朝着旅店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
模糊之间,这里的格局好像和某一个地方很像,一个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充满了恐怖和未知的地方。
墙壁里发出什么东西流动的声音,房子也好像微微晃动起来,男人在小超市门口站立了许久,手中拉着一根绳索,犹豫很久之后,最终没有拉下去,而是放开了手。
他就地坐在门口砖头上面,深呼吸夜晚潮湿的空气,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就这样默默陪伴着自己的爱人,看着月亮慢慢挂上树梢。
夜越来越深了,男人的头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动不动,当月光照到他背后的时候,一只纤细的针管赫然插在他肩膀附近。
黑暗中,某个人在看着他,脸上显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个人反复摩擦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连一丝微风带起的气息都没有留给男人。
好不容易的幸福还要多久才能找回?男人抬起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背影,慢慢合上眼帘,陷入了真正的梦境之中……
很多时候,记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希望别人记得你的时候,往往在别人的记忆中,你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存在,甚至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有时,这些东西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
臆测会搞砸很多事情,因为你不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去胡思乱想,这些会伤害别人,甚至是你自己的生活。
而当别人反过来要求你记得他的时候,在你的灰色脑细胞之间,却往往会忽略掉部分记忆,让爱你的人难过伤心。
恽海左也许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下,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少年时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但他永远记得黄色蝴蝶花所代表的意义。
不多时,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她面前,罗芸赶紧迎了上去,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毫无悬念就是她的老公罗意凡。
罗意凡一眼看到罗芸,就愣住了。
“姐姐?你干嘛这幅打扮?”
也难怪他有疑问,因为罗芸从来都是比较保守的,平时大家都觉得她身材应该不会太丰满,但只有罗意凡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实很有料。
罗意凡一步上前,伸手就将娇小的姐姐搂进了怀里,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胸部,蕾丝上衣从正面看还可以,但从上往下看,领口里面鼓鼓的胸部看得清清楚楚。
用大手挡住姐姐的领口,罗意凡抱怨说:“小芸,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罗芸的脸腾的红了,因为他听出丈夫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叫他小芸。
罗芸小声解释说:“那个……衣服不是我的,是他带来的……”
罗意凡是何等人物,不用说出名字,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姐姐心里在想什么了,立刻火山爆发,拉着罗芸朝茶餐厅里面走去。
拉开那扇充满了文艺气息,写着欢迎光临字样的餐厅大门,罗意凡朝着里面爆吼一声:“恽海右,你搞什么飞机?!”
“不是你自己让你姐姐穿得性感一点,在茶餐厅边上等你的吗?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并不清楚当年‘死神’的目标究竟是谁?而且我总觉得火照之屋过去和现在的两次案件缺了点什么?”恽海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显得蒙蒙的。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一个猜测同你姐姐有关,另一个猜测同小左有关,但我还不能和小左说。”
“你能不能和他说关我屁事,你让我姐姐穿得这么暴露是要闹哪样?小心我拆了你!”
“不是和程楚有关系,是我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火照之屋和另一桩案件的相关之处。这桩案子本来是我们认识之前发生了,小左也没有参与。”
“里面曾经有一个人很奇怪,他不是真凶,却成为了我们找到真凶的契机,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叫永恒之心的人。”
“永恒之心,在我们认识之前,难道你是说诡谲屋事件?”
“哎呀,小航的小说还真是直白,怎么什么都按真实的名字写呢?”恽海右的抱怨让罗意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意凡说:“我记得小说里的内容,诡谲屋是你和老刑警唯一的一次合作,当时老刑警的孙子还有你都受了伤,你还差点死了,但那个叫颜慕恒的人却拼了命救你,还宁愿……”
“意凡,不要说那么多。”恽海右赶紧制止罗意凡,因为米小东在边上都听着呢。
“那不是老师和我的唯一一次共同行动,后来其实还有一次的,只不过涉及一些事情,我没有让小航写出来而已。”
“算了,我们说正题,罗雀屋事件结束之后,程楚为了救泳心牺牲了自己,当时他为了赎罪,也为了爱,因为他想要永远和蒋兴龙在一起。”
“虽然以不同的场景出现,但同样的心意,同样的行为也出现在了诡谲屋事件中,颜慕恒的事情你从小说情节中就可以了解,所以不用我多说了。”
“我觉得小左会如此反常并不一定只有安谷夫人对他的影响,你曾经说过,我同梁泳心有相似之处,虽然我们长相不同,但却有着同样温润而泽的气质,对不对?”
“是,我一直这样认为,其实这种感觉产生于你和谢警官交往之后,也是你和小左根本的不同之处。”
“我没法否定这种观点,也正因为如此,我同样没法确定某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只能试一试。”
午后的阳光非常温和,房屋与房屋之间,完全被阴影遮盖住了,也没有人会往那狭窄的缝隙里看一眼。
同样是两层楼,旅店比小超市稍微高一点,而它们中间还隔着一栋更矮的建筑,屋顶正好在旅店二楼窗户下面。
就在微风吹过窗框的当口,一个男人从某一间房间爬了出来,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不到两分钟,人就站立在了低矮建筑的屋顶上面。
做这些并不困难,因为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这个人身手怎么样。
而且他一直弯着腰,我们也无法分辨他的身高。男人趴在屋顶上好一会儿,确定隔壁的人没有发现他,才开始继续行动。
他手中拎着一对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脱下来的鞋子,就在他向前跨出脚步的时候,屋顶上的阳光也正好被一片云彩给遮住了,不过,那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
当我们随着光线再次看向屋顶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快得像是天空中略过的飞鸟一样。
在他走后没有多久,另一个男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带着疑惑的目光扫了几圈屋顶之后,他便缩了回去,可以看到这第二个男人的身影在窗户里面来回踱步,好像在寻找房间里遗留下来的线索一样。
旅店里又有一个人离开了,离开的是个男人,不可能是两个服务员,但除了她们之外,旅店里就只剩下刘宏毅和谢云蒙了。
到底偷偷溜走的是谁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刘宏毅,刑警不太可能放任旅店里的事情不管。
如果真的是刘宏毅,那么看他离开的样子,我们可以确定,旅店老板一定经常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瞒着众人偷偷出入的理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会大大增加他参与凶杀案的嫌疑。
“看来你在那段时间真的都告诉罗先生了。”沐言说:“虽然有可能是他处于好奇心才问的,但是万一他有预谋呢?你不告诉刑警,就会导致凶杀案不能侦破,这样会很麻烦!”
“不可能的,罗先生那么有钱,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吴禾反驳说。
“我没说他杀人了,可万一他参与了呢?就像当了帮凶一类的事情,有时候,人做事不一定是为了钱,各种原因都会有,他要真的是清白的,刑警也不会冤枉他,更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他的事业。”
沐言耐心地劝导吴禾,希望她能去和刑警说罗意凡问起凶杀案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单纯的吴禾会担心并不奇怪,但也没有像沐言说得那么严重,罗意凡就算不是刑警的帮手,随口一打听,警察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询问几句,暗中调查一下而已,根本不可能让公众知道。
吴禾动摇了,她咬了咬牙,正准备把谢云蒙要她一起去桂花公园,再次见罗意凡的事情告诉沐言,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沐言抬头问道:“谁啊!”
“是我,谢云蒙,我想起一点事情,找吴小姐问一下。”
“好,我马上来开门。”
房门紧闭着,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谢云**自一人靠在门边上听着。
沐言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漏掉,这个小姑娘,为何如此在意吴禾把凶杀案的事情告诉了罗意凡,还执意要吴禾来向自己说明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同伴着想?昨天,她本该是和小林换班的,可是却没有,据说她一直在楼上的房间里睡觉,可是旅店房间直接可以通往户外,她有没有出去谁也不知道。
在吴禾说话的时候,沐言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她同谢云蒙一起认真听着吴禾的回答,仿佛一个字也不想漏掉。
此时在另外两边行动的人员,正在一点一点会和。
米小东接受到任务之后,立刻与正在等待他的人出发了,他们依然坐着租来的汽车,不过这一回不是小汽车,而是一辆被褐色帆布覆盖的皮卡车。
米小东充当驾驶员,在他身边坐的是恽海右,两个人默默无语,脸色都看上去很严肃。
赤眸鬼神茶餐厅这时候只剩下了罗意凡和罗芸这对夫妇,里面还是没有开灯,看上去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似乎在聊些什么事情。
一个女孩偷偷推门进入,她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走到罗意凡身边,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立刻,罗意凡拉着女人的手走进了边上了小包间里,坐在原位的罗芸居然什么话都没说,连一点反应动作都没有……
“没有被她们发现破绽吧?”男人问。
“没有,我一直都很小心,只是路过的时候,不知道她们看到没有。”这是一个女孩在说话。
“没关系,看到其实最好。”男人看着女人的双眼,说:“他的化妆手艺还真是没得说,我以后也要好好拜访一下那位老先生。”
“你说的是谁啊?”女人不明所以。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先去洗把脸,然后回到等我们电话,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你就回来照顾着。”
“好,我明白了,不过……”女人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门外。
“她会好起来的,这是她最深的痛苦,也是她唯一的罪过,我们必须帮她好起来,也许这件事就是个契机。”
黑色手提包现在不在他身上,而最里面那件房间他还没有进去看过,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在里面潜伏,而且这个人是同伴。
分开那些彼岸花的枝叶,恽海左想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却发现根本拔不动。
‘真讨厌!’
心里抱怨了一句,恽海左放弃花朵,继而将整个身体藏了进去,
他的身体就像柔软的棉絮一样,仅仅十几秒,就在一大片深红花枝和火红色花瓣的掩盖下,不见了踪影,好像瞬间融入进泥土的影子。
彼岸花地狱大厅恢复宁静没有多久,大门就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探进头来,他先是东张西望片刻,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慢慢将身体挤进门缝。
看来人的动作,要比刚才的恽海左迟钝了很多。
这个人进入之后,直接往大厅最底部那扇诡异的大门走去,而在他身后,正发生着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所有豢养在黑暗中的彼岸花瓣,像是被微风吹过一样微微晃动着,沙沙声并没有引起来人的注意,也有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花瓣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当来人穿过整个大厅,将耳朵贴在另一扇门上的时候,花瓣下面一个细长的影子钻了出来,影子悄无声息沿着墙壁移动,并没有站起来,黑色的手很快就碰到了对外的大门。
停顿下来,影子看着对面正打算开门的人,等待着,他需要同样的声音来掩盖自己即将做出的行动。
果然,刚刚进来的人拉开了内侧的大门,抓住时机,影子也迅速拉开通往走廊的双开门,一闪身就离开了彼岸花地狱大厅。
但值得一说的是,影子并没有将大门拉到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的宽度,而是只打开了一条窄小的缝隙,这条缝隙乍一看上去连一个孩子或者娇小的女人都通不过,可是影子却轻轻松松钻了出去,就像是会缩骨功一样。
“谁说我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我随时随地都很聪明的好吧!”恽夜遥白了他一眼,回怼过去,他们两个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轻松的交流,所以不管莫海右告不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恽夜遥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莫海右破天荒地猛灌了一口茶,把喝干的茶杯放下之后,才说:“你猜的很对,我确实做了一件触及法律边缘的事情,那就是私自偷偷监视安谷夫人的侄女,我甚至在晚上爬进他们家院子,想要弄清楚隐藏着的事实,当时,一是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留下什么遗憾,或者没有弄清楚的谜题。”
“第二,我是参与验尸的法医之一,我总感觉砒霜中毒的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整个验尸过程结束,我都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具体的线索,所以只能到安谷夫人住过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只要能找到线索,就一定可以让警方对此重新立案调查。”
“当时因为我太年轻了,刚刚参加法医工作没几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专案组负责人采纳。其实偷偷潜入安谷夫人家里,也有点负气的意味在里面。后来,为这件事我都后悔了好多年。”
难得有一件事能让莫海右懊恼,恽夜遥却并不觉得他做错了,说:“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时候,非常情况下的案子就只能用非常手段,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偷偷去调查线索,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可以内疚的?”
“可问题是,我那样做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证据,那件事让我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要不是后来,接连破获了几桩案子,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干刑警这一行而果断放弃的。”
“幸好,你没有放弃。”恽夜遥用手拍着胸口,假装非常害怕的样子说,他故意压低一侧眼眉,歪过头,挑高另一侧的眉毛,做鬼脸给莫海右看,莫海右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于这件事,莫海右一直都没有合理的解释,后来,工作渐渐繁忙,他就无暇顾及当时的案子了,报道这件事的那张报纸也一直压制在档案柜的最底下,直到今天恽夜遥发现。
如果他说出有一栋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之屋,恽夜遥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总觉得那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东西,不是他们应该去碰触的,虽然法医先生并不迷信,但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圆月已经高高挂上了枝头,恽夜遥也累了,莫海右轻轻将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则带上门走回了档案室,顺手拿起那张报纸,莫海右思考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这个案件了,想来想去,那栋房子还是那么诡异恐怖。
正当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莫海右不用打开就可以猜得到是谁,按了接通键之后,莫海右把听筒放在耳边:“喂,谢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小遥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谢云蒙直截了当的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其实,刑警先生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莫海右家楼下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恽夜遥在法医家住一晚呢?不好意思敲门,所以才先打个电话。
刑警的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法医先生,他看着窗外说:“上来吧,你的汽车都已经在那边了,小遥就在我的卧室里。”
“怎么?你的卧室里?!”谢云蒙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快,赶紧跑下汽车冲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楼。
进入卧室之后,刑警才放松下来,他大力推门的声音把恽夜遥吵醒了,此刻演员先生正揉着自己的眼睛,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没有脱。
希望你不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她无需再隐藏。我也希望你能帮帮她,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而不是法医。
那么就这样吧!一个灵魂是没有办法写太多字的,因为时间一长,笔会穿过她的指尖,掉落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最后,祝福你和演员先是幸福!
信件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最后的落款也是安谷夫人,时间就是莫海右看到信的前一天。
手里拿着薄薄的信纸,莫海右陷入了沉思,其中有几点非常值得注意:第一,安谷夫人说她死后,死神一直都没有放过她和她的家庭,可是据莫海右所知,安谷夫人的家已经荒废了,里面再没有住着其他人。
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种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第四安谷夫人说过去留下了罪恶,这件事本来也是莫海右的心病,过去的调查实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现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这封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接近半夜1点钟的时候,莫海右驾驶汽车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而谢云蒙则在家里面打开了署名为‘死神’的来信。
信件一开始,没有任何敬语或者称谓,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个谢云蒙即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之中的。”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对于谢云蒙,过去恽海右和恽海左之间的事情是必须理顺的,如果再这样一团乱麻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同恽夜遥平平静静生活下去,这件事几乎成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担忧。
轻叹一声,谢云蒙伸手撩开恽夜遥额前的发丝,用指关节轻轻抚过他的侧颜,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在眼前,无论多少次亲密接触,也不足以表达刑警先生对他的爱意,就像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为之沉迷。
“如果没有你们的过去,那该有多好。”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退却之意的刑警先生,坚毅的唇齿之间,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寄信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