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背后的某个人小声应答:“不是我给他的,是他自己抢的,我也不好驳了面子抢回来,毕竟这里他做主。”
“该死,那你们两个男人把他扶进房间去吧,恶心死了,弄得我满手都是血,谁!去拿点伤药过来?”女人继续咆哮。
立刻有人跑去客厅拿医药箱了,被女人指派到的两个男人也急忙行动起来,连拖带拽将哀嚎的人拉进房间,女人则自顾自去卫生间洗手了。
一个小时之后,好不容易让事件平息下来的几个人围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在他们不远处,碗柜矗立在墙壁角落里,因为这间屋子地平面上没有厨房,所以碗柜才会放在客厅里。
女人瞄了一眼那破旧的家具,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那家伙确定继承人为止。”门口有个声音回应她。
众人回头看去,并没有显出惊讶,因为进来的人是他们的老朋友,刚刚出去办点事。
女人继续说:“继承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虽然那家伙说得天花乱坠,可我还是有些怀疑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管他呢!”门口的人走到她身边坐下,说:“反正我们都有够落魄了,还在乎这些?他要是骗人,也不可能让我们的生活更糟糕,不是吗?”
“你倒是轻松,我还指望着这些东西翻身呢!”
“那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他的东西来路正不正,我们可没有办法知道。”
听到这里,女人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说:“算了,你去看看老板吧,他刚才受伤了,现在在房间里。”
“那你呢?”
“我回房去睡一会儿,这么多破事又该让我神经衰弱了。”
没有人再接话,大家目送女人朝房间走去的背影,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意味深长,带着厌恶。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里,黄巍勉强睁开眼睛,从银行匆匆离开之后,他才睡了三个多小时,酸涩的眼皮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不算英俊的脸庞上满是疲惫。
无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一些颗粒状的物体,黄巍看了一眼手心,是黑色絮状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直起身体开始清理脸部和脖子,黑色絮状物顺着手的动作掉下来不少。
‘这是什么?’黄巍回头查看床铺,想要找到絮状物的来源。
可是这一看,吓得他立刻弹了起来,那张破旧的席梦思床垫居然裂开了,内部全都是发霉的棉絮,他的半个身体陷在裂口里,弄得身上到处都是黑色棉球。
匆匆忙忙把身上弄干净,黄巍简直怒不可遏,这家小旅馆到底是怎么回事,收费也不算低,居然用发霉的床垫来欺骗顾客,太过分了,他想要冲出去理论,可刚刚回转身体,就打消了念头。
此时有任何一件事闹大,对他都没有好处,强压住怒火,黄巍自己草草收拾了一下床铺,把发霉席梦思扔到一边,坐在了只剩下了木板的小床上。
眼前那张沙发此刻黄巍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坐的,谁知道沙发里面是不是也发霉了呢?他拿起电视遥控器,随便按了一个台,屏幕上立刻出现新闻联播节目。
女主持播报的正是这几天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听了几分钟,黄巍就被震惊控制了,他原本以为,警察会对案子严格保密,在未查清楚真相之前,不可能透露给新闻媒体,没想到那个杀人犯居然自寻死路,公然袭击了付岩的哥哥付军,导致案子被迫公开。
黄巍简直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现在他有一种后悔打开电视的感觉。
‘计划全乱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在干什么?!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吗?不行!我得去那里一趟,越快越好。’
行动追随着想法,黄巍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第三天凌晨
警局里面依然是一片忙碌,大门口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就连在看押室里面也可以听到声音,王海成和王明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王明朗被吸引着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看押室门口。
“王明朗,你干什么?快回去。”门口的警员阻止他。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该你关心的不要关心,快回去!”警员再次警告王明朗,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王明朗努力垫着脚尖朝外张望。
看押室的门上有一个窗洞,可以勉强看到走廊斜对面的窗口,外面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与警员纠缠,肩上还扛着向摄像机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的。
记者们钻空子的行为却给了王明朗一些提示,他缩回脑袋思考着,警员以为他回去了,也就不在关注。
几分钟之后,王明朗再次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疑似记者的人已经被带离了看押室外围,只留下树冠晃动的影子,王明朗仔细看着对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王明朗突然提问。
警员不经意吓了一跳,回头反问:“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那个下面,警察先生,那个树荫下面我觉得有个人,你看影子,是不是很像一个人站在那里?”王明朗有些不依不饶,但他的话的确引起的警员的注意。
顺着他的目光,警员眯起眼睛看过去,大树好端端的,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树荫底下也没有人。
“哪来什么人,王明朗,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我真的看到一个人在这里,真的,那不可能是树枝的影子!”王明朗努力强调,还伸手在屋子里面不停比划着。
但他的比划似乎适得其反,没让警员继续注意外面的树荫,反而注意到了他手腕上挂着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卡片,白色,很小,一角穿了一个洞,像缩小版的超市购物卡。
警员毫不犹豫打开窗洞,伸手一把拉住了王明朗手腕上的卡片,问:“这个是什么?让我看看。”
“不”
王明朗话还没有讲出口,卡片上的细绳子就被扯断了,他一慌张,身子往后一缩,反而让警员更容易扯断绳子。
“你干什么,这个和案子没有关系,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无权抢夺。”王明朗急吼吼的辩驳。
“我不是抢夺,只是看一看,确定和案子无关,我会还给你。”警员耐心解释,低声念出卡片上的内容:“同心精神科病院,三楼1550号病床,吴东。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那你把手腕给我看看。”
当警员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王明朗突然像被蜜蜂蛰到一样,猛地把右手缩进怀里,紧紧护着,脸上痛苦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警员不再同王明朗多说什么,关好窗洞,移动到王明朗看不见的地方,拨通了付岩的手机。
付岩正在医生那里询问哥哥付军的情况,听到手机铃响,立刻接通走出了病房。
“喂,我是付岩。”
“付警官,刚刚从王明朗那里了解到一个重大信息,他手腕上带着一张牌子,是同心精神病院的病号牌,上面写着三楼1550号病床,吴东。”
“病号牌?”付岩皱起了眉头,说:“进局里的时候,王明朗的随身物品都拿走了呀,并没有看到他手腕上戴东西。”
“我也是觉得很奇怪,刚才有记者想通过外面的小院子进入警局里面采访,被我们挡回去了,王明朗趁机说他看到外面树冠下有人,手舞足蹈的,我才发现他手腕上有牌子。”
“你们要提防他故弄玄虚,病号牌拍个照片给我,你们看好他,我去查。”
“是。”
挂上电话,付岩看到医生正站在他背后,刚想开口,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警员发过来的照片,于是他立刻拿给医生看,问道:“于医生,你认识这个病号牌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框,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过去同心医院使用的牌子,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们这里精神科经常有同心过来的医生协助,现在他们的病号牌样子稍大一点,是浅蓝色的,小孔在右上角。”
“今天同心医院会过来人吗?”付岩问。
“会,下午两点钟他们的精神科主任会来。”
“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这边有他们主任的电话吗?”
“有,我找找。”于医生说完,掏出手机查找起来,翻了好半天,才从一大堆电话号码里翻出一个不常用号码,递给付岩。
付岩匆匆记下之后,简单交代了随行警员几句,就离开医院前往同心精神病院。
视线回到王明朗这里,他被夺走病号牌之后,急得在看押室里面直打转,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还用双手使劲拉扯着头发。
这个男人从被捕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安分过,警员也见怪不怪,只是密切监视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不及阻止。
王明朗是在机场被捕的,进入警局的时候,身上确实没有戴什么病号牌,如果有,警方不可能漏掉,所以此刻他手腕上突然出现小牌子,一定有蹊跷。
警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他看见桌上王莉莉的手机,才恍然大悟,手机壳被卸下来了,里面的电池也被拿出来了。
病号牌一定是藏在手机壳里面,警员立刻联系到王明朗半夜突然要求去海边,会不会也是因为看到病号牌的缘故,这个吴东到底是谁呢?
好不容易,王明朗稍稍安静下来一点,警员打开看押室的门想去把手机拿出来,没想到王明朗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喊着:“快,快带我去海边,我能提供线索,就是那个无面人,吴东,吴东就是那个无面人,他的老巢我听说在海边,和一个叫小冰的人有关系,真的,我不骗你们。”
这句话一出口,看押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王明朗居然知道无面人的名字,还说小冰和他有关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小冰可是一直在心心念念的担心他,他也知道小冰的心意,为什么要陷害?
或者说……这一切都不是陷害,而是王明朗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