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将自己从天柱山得来的秘密缓缓讲出,台下众多僧人修行也只是近年来在法海的讲经下才开始有所精进,突破本身境界的反而不多,听得那天柱山如此凶险,一个个心生怯意,故而听讲的人数不减,场面却有冷清之意。
法海对此也是早有预料,待讲完天柱山之事后,他等下方僧人稍稍消化信息,好似闲谈一般的叹道:
“本座执掌佛门之前,潜修于幽州,时常听到世人有一句话描述当今佛道两家,说什么乱世道门下山,盛世佛门出山。”
此话一出,一些年老的僧人还好,最多只是低头诵经,可年轻的就压不住心中火气,面露嗔怒之相。
在场佛门众人有谁不知五百年前的那一战,佛门打的大乘佛法都断代缺失,正是因为在战乱之中的首当其冲,这才叫后来的道门得以腥气,如今太平世道过了两百多年,世间便忘了佛门昔年贡献,有了这等诛心之言,叫谁来不气愤?
“此话虽然有些伤人,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大乾立朝两百多年以来,我佛门便一直积弱至此,偶有天资强横的弟子,也只能困守一隅,苦苦抵抗世间妖魔....”
话到此处,法海所说无不适当年佛门弟子的心中之痛,想那幽州的渡真和尚,本来也是一时人杰,结果遇到了大妖石蕊,为了保住金山寺的传承不至于断绝,在湖心岛上受困十年不出,扬州白云所在的无定寺,看似僧人颇多,香火鼎盛,可寺中高手却连个一官半职都不敢捞,偶有高手也不干锄头,生怕寺中有了什么变故而不敢轻离,当初法海在无定寺多吃了几碗饭便被他们心痛的什么也是,玩笑之中也见困顿无奈。
诸如金山寺和无定寺这两处山门的境况,它们还算是有传承的,门下多少也有弟子修成法力,至于那些个修行传承残缺不全的寺门僧人,终其一生不得入门的也不在少数,反而有许多因为初遇修行之法,体质精气远胜寻常凡人武者,为妖鬼心头最爱。
郭北县外的兰若寺,便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产生的鬼寺。
所以说佛门弟子当真是过关了苦日子,此时被法海重新提出,经过一番有意无意的引导后,情绪也渐渐被法海所调动。
“本座深知今日佛门弟子修行之不易,至此存急危亡之际,本座欲往天柱山与魔头决一死战,此行若成功则罢,如若不成,金山寺下任主持方丈便由尔等自行推举,标准当以德行为上,修为次之.....”
这一番宛如临终遗言的话,惹得金山寺三十多名亲传弟子大哭着跪地,他们都是自小跟在法海身边修行的人,感情远胜过佛门旁人,他们这哭声一起,时常在京都听法海讲经的僧人顿时也坐不住了,一个个涨红着脸大叫:
“怎好觉老师只身去那险地?弟子在佛门修行了半辈子,也窝囊了半辈子,幸得老师指点方才得以窥见无上妙法,今日天下有难,正是我等佛门弟子洗刷‘盛世出山’这等污名之时,岂好叫老师一人独行!”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汉子,他这一番说言辞说的是于洋顿挫,周围人一听之下就感到心头有把火被点燃,哪有不跟随的道理?
金山寺中一时人声鼎沸,明明是佛门清净之初,却发出了犹若沙场点兵的气势,其中就有大相国寺的那位由长老之位被推举为法丈主持的老僧,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干特娘的!”
听的旁边的戒律长老脸都绿了,死命的拉着自家主持,不可再出此等粗鄙之言。
群情汹涌激愤,法海与九头蛇瑶瑶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后者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一步扶摇腾空,娇小却丰满的身躯顿时如吹气般的疯狂涨大,最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九头蛇身躯,悬停在半空之中,如同神话中的上古妖魔。
“欲往天柱山助力本座降魔者,请上此身。”
法海话音未落,场中边有无数光华飞起,顷刻间便在九头蛇庞大的身躯上站满了一半,这番动作其实也是一个筛选的方式,能够飞身而上的最少也是通幽境修为,其他道行太低的就是去了天柱山也白给,帮不上什么忙。
法海站在原地请点着腾空的人数,忽然一名先前曾高声点燃了无数僧人心中火苗的那个黑脸汉子凑了过来,嘿嘿一笑,发出的却是小安的声音:
“少爷,小的这一招还凑合吧!”
法海笑骂一声:“早看出来是你了!”
小安笑嘻嘻的抹了把脸,把那一层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擦了个干净,浑然没有把这次天柱山之行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是从幽州之战陪着法海一路走过来的,哪里会有什么惧怕,就算真的有也不会表现在法海的面前。
“少爷,咱们也上去吧?”
法海闻言却对小安摇了摇头:“你留下。”
“什么?”
小安瞪大了双眼,双臂耸动的就要说什么,法海却早已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此行我若成功,当带着能忍与众僧回返,如若不能,你便回幽州好生护持住林家,这里有我连夜写就的诛仙阵图详解,你可以取用林家的玉髓矿脉,凭着玉髓中的先天灵机制成剑阵,如此当可自保,另外还有一枚得自道门的二转劫丹,关键时刻可以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