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喂……”
一直不搭理自己,秦良玉郁闷了,忍不住出声唤他,奈何还是不理,于是同样是喂,却音调一句比一句大。
因为家中父兄开明,秦良玉打小就没往什么大家闺秀上发展,琴棋书画固然不差,但却也跟随父亲学习兵书武艺骑射,加之十六七的年岁,自不是那种坐得住有城府的性子,秦良玉以后是很牛,但也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早呢。
就比如带兵这一项,秦良玉再有天赋,现如今也不过纸上谈兵,再嫁给那位身为土司的丈夫之前,压根不可能去体验一把带兵。
说来秦家也算是满门忠烈,除却一个侄子最终降清,两位哥哥一个弟弟尽皆战死,儿子儿媳同样战死,没错,儿媳也是战死,张凤仪虽比不得秦良玉这般能耐,却也是位难得的巾帼。
秦良玉能够混出那么大成就,固然她的能力很重要,但真要论起来,还是应当说嫁对了人。
此话并不是说马千乘有多好,而是他的身份。
所谓土司,大抵上来讲,就是用于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部族头目。但也不绝对,还是有不少汉人担任此职的。
总之,马千乘就是这么一位世袭的土司,拥有一县之地,基本跟个土皇帝也差不离了。是以很多规矩在这里不成立,若不然假设秦良玉嫁的是某处都尉什么的,若是男人没了,还想接盘统兵?不存在的嘛。
也因此,秦良玉有了机会一展才华。
好嘛,秦良玉哪里晓得,周少瑜虽然没搭理她,可想的却是关于她的事。
一直没搭理,秦良玉也赌气了,气鼓鼓的坐在一旁,就这么耗着吧。无非就是无聊些。
周少瑜却觉得还好,说是守着吕玲琦清醒,但也不能就这么任由她睡着不管。时不时探探额头看是否温烫,顺带也抚平吕玲琦皱起来的眉头。
看模样就知道没少做噩梦,可想而知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那定然是十分惨烈悲壮的吧。周少瑜如此想着。
日色偏西,黄昏已至。
周少瑜叫了吃食,自然也少不了秦良玉的那一份,不过仍旧没说话。而这造成的结果就是,要上来的菜色,好巧不巧的,给秦良玉叫的那份,正是秦良玉不喜之物。
并非是说挑事,谁还没几个委实不爱吃的菜不是。
若是正常情况,秦良玉再怎不是大家闺秀,但因为女儿家固有的矜持,忍忍也就罢了,大不了少吃一些,毕竟关系不熟,人家能叫自己一份食物就不错了。
可是,现在好气啊有木有。
统共四盘菜,同桌共吃有点不大好,但就不能划拉划拉匀一匀?非得这么一人两盘隔得远远的?当然了,那两盘却是也不爱吃,但总比目前摆在眼前的两盘要强。
“我不爱吃!”秦良玉果然闹意见,气的。
周少瑜一抬头,嗯了一声,淡定的继续夹菜吃饭。老实讲,味道真一般,毕竟是寻常的小旅店,而且因为没啥胃口,也没要啥好菜。
“我说,我不爱吃!”这气的,什么态度嘛,招你惹你了?我还没责问你从哪里得知我闺名的呢!
周少瑜再次抬头,起身,伸手,将两人的菜一换,淡定的坐下继续吃。
“!!!”秦良玉瞪大眼,心说可以这样的,你都夹了好几筷子好不好。“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秦良玉恼火的挖苦道:“怪不得好好的书生不做,去做什么锦衣卫。”
对不起,这般挖苦还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在别人看来,这话挺侮辱,很有瞧不起的意思,毕竟这年头就算投笔从戎,也没有进锦衣卫的么。
憋了一天的周少瑜忍不住有点乐呵了,一开始除了苦恼之外,还蛮有压力,人的影、树的名,秦良玉名头摆这,压力肯定会有,不过终究也就是周少瑜自己这般觉得而已,人家还是个姑娘呢。
“不过寻常常见的菜式,这都不爱吃,莫非爱吃那肥腻之物?怪不得长这么高,这也罢了,还毫无女儿家优雅矜持,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周少瑜也挖苦道。
好么,这可就算说道秦良玉的痛处了,别先不说,单说她这个惊人的身高,想要嫁出去难度就不小,完事还武艺骑射样样精通,舞刀弄枪的妹子,那就更不好嫁了。
这也罢了,还毫无大家闺秀那种气质,而秦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在当地却也算不小,总不能随便找个寻常百姓就嫁了吧。
周少瑜只当她十六七,但按照此时的算法,秦良玉都已经快十八了,古代十八岁还未出嫁,连夫家都未曾定下的女子,那可是妥妥的老姑娘。
不用说什么以后怕不怕的问题,现在就心虚的很。
“要你管!”秦良玉嘴硬。
周少瑜点点头,真嫩啊,这就中套了?一咧嘴,笑道:“原来秦娘也知此理,周某既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兄弟,更不是你夫婿,为你准备已是尽了义务,你却挑三件事找我闹意见,难不成,这是想将我当成……”
“呸……不许胡说!”秦良玉急了,又羞又慌又惊的道:“你这人恁的坏,怎能拿女儿家的清白说事。”
可不是嘛,这般说人家一个待嫁的妹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良玉不检点,想私定终身啊什么的呢。
“那你喜不喜欢吃找我作甚?大可自己去点嘛。”周少瑜笑的老坏。“所以说,我不可能是你亲眷,那么也只能理解为你对我那什么了,嗯,你懂得。”
憋了许久,周少瑜想通了,老不坑声也不叫个事,该懊恼还是得懊恼云云,不如索性豁出去枉死了捉弄得罪,如此一来,也算断了自己那么一丢丢念想,反正本来就很难带走她。在增添点难度然后直接放弃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