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家不借呢?”李秀宁淡淡道:“以周郎的性子,即便没有借到,也势必领兵而来,妾身绝不会让周郎犯险。”
秦以柳张张嘴刚要继续劝说,便有人来报,言突厥使者已至城外,是否放其入内。
“嗯?”李秀宁先是一愣,随后双目微眯。“带他到这里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李秀宁会用怎样一个险招。
上元节已过,周少瑜也没有继续待在城内,大军开拔,于郊外易守之处安营扎寨。
阿史那忽沁兵围李秀宁之事,周少瑜自然还不曾知晓,但也打探到阿史那忽沁带兵出征的消息,只是其行进方向叫人不解,若是再往北深一些,怕不是都要回到草原了吧。
可这可能么?周少瑜可不信阿史那忽沁会选择主动离开,再说了,人家弄出来的云京一切照旧好吧。
弄不清敌意,加强防备总归是理所应当,一边派人详细打探,同时加强戒备谨防偷袭,并做好随时开拔的准备。
一般而言,古代打仗都有几个注意点。
比如寒冬不打,天寒地冻的,基本没谁乐意这时候出兵征伐,因为很可能仗没打几场,冻死的却不少,战力大打折扣。
此外,春耕时节不打。古代生产力低下,亩产不高,而粮食又是重中之重,春耕时节,一般都会默契的以春耕为主,贸然开展耽误春耕,对往后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春季多余,道路多泥泞,此不利于行军。
很明显的,比如从一处赶往另一处,正常一个时辰即可,可因为多余泥泞,硬是多花费一倍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内,人家早就有了防备,那还怎么打?
照此理论,阿史那忽沁也不会胡来,毕竟就算是往年未入侵之前,突厥纵兵劫掠,大多也是以秋收时节为主,毕竟那时候能抢到的粮食最多。
只是,人家到底是游牧民族,此刻又是在入侵,就是要春季开打耽误你春耕也说不准,反正耕地本就不是他们强项,至于到时候缺粮,抢呗!
真真是简单粗暴。
思来想去,周少瑜觉得还真有这可能,人家阿史那忽沁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出兵吧。
“阿史那巴兰见过李将军,久闻李将军风采照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城墙上,阿史那巴兰争取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可那一脸大胡子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却也看得出,巴兰应当是熟悉过大梁文化的。
“闲话少说,入城何事。”李秀宁连头都难得转一下,目光仍旧关注着城外。
阿史那巴兰有点恼火,谁会喜欢被无视?见自家主子面色难看,跟在巴兰身边的两名突厥汉子立刻拔出弯刀。
“做什么?收回去!”好在巴兰也不是无脑之辈,开玩笑嘛不是,城外的确有己方的三万大军不假,可现在在哪?在人家的城头上!居然敢亮刀子,不怕真惹了人家砍人啊?
“属下不懂事,还望海涵,我乃可汗之弟,此次前来,是奉可汗之……”
话未说完,猛的戛然而止,阿史那巴兰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不断冒血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李秀宁,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李秀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杀了他!
噗通……阿史那巴兰不甘心的倒地,最终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至于他身边两位亲随,也被李秀宁的亲卫第一时间宰杀。
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拿出白绢慢慢擦拭着,最终长刀归鞘,李秀宁这才平淡道:“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命人高呼,欲取回首级,尽管来攻。此外,留下一千人守备,其余将士,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这绝对是一个叫人不解的命令,好家伙,你宰了人家可汗的弟弟,甚至还将人头挂在旗杆上,没有比这更挑衅人的事情了吧。这时候不加强防备不说,居然还让大半的人去歇息?
若不是此次跟随的都是老卒,见识过李秀宁的战无不胜,怕是要造反了都。
“得令。”诸将对视一眼,总归听将军的没错。
而秦以柳则是各种懵,她自认家学渊源所学不差,可想便自己所翻看耳闻的战例,也从未听闻相似之举,实在想不通其中之意。
正常而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李秀宁这何止是把人宰了哟,人头还要挂旗杆!嘶……
不多时,阿史那巴兰死不瞑目的首级便高挂于城头旗杆上,突厥人远远一看,再配合城内挑衅的喊声,一个个勃然大怒牛眼大瞪,突厥固然败过,可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挑衅过!
“可汗,我愿为先锋,破此城,迎回巴兰首级!”
“我亦愿为先锋!”
“可汗,攻城吧!”
“下令吧可汗!”
突厥众将纷纷请命。
阿史那忽沁恼火么?那是相当恼火!不过恼火的缘由并非是弟弟巴兰身死,心性薄凉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被人如此挑衅落了面子!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城内不过五千守军,哪怕存了死志,也不当如此挑衅才对。
要知道这才刚刚围住,正常的应对方式,难道不是应当接着谈判拖延时间,然后派人求援么?
可人家偏没有如此!一上来就用如此激进的方式进行挑衅,仿佛逼着他带兵攻城一般。
正犹豫间,之间城墙上有挂起一面偌大的竖旗,上书五个大字。
忽沁,鼠辈尔!
阿史那忽沁目光复杂,良久,这才下令道:“传令,全军后撤五里安营,仔细探查方圆五十里,一草一木都不许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