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远在两湖之间,战阵之上,无数尸体死马陈列,一群汉子围着江峰的尸体大哭,此时一地尸体,既有土司兵的,亦有朝庭府兵的,李群山将马拉到一边,一边的一众军士正在搬运尸体,几个军汉心痛同袍的死,正在对死去的土兵的尸体乱踢一通,一个军汉似是死了弟弟,大哭声中,抽出陌刀,看到地上有土兵的尸体,便要上去砍上两刀,其他人也不去阻止他。
李忠嗣在一群大小军官的陪伴之下往这边过来,意态洋洋自得。
今天终于让奢正安跑掉了,不过奢正安也受了惨重的损失,眼下李忠嗣要做的便是攻打奢正安,一路穷追便是了。
周士信大拍马屁,李忠嗣得意洋洋,他倒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只是他得意之事便是听到别的奉扬之声,一个没有本事的人,统治一群有本事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自然让李忠嗣得意洋洋。
李群山悄悄将一正在哭泣的兵士拉开,若是让小兵惊了这大官,吃亏的还是下面的小人物,看到一群人走过,李群山方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时候李忠嗣想问一些什么话,这些个刚刚死了亲人的小兵,如何能说出应景的话来。
战后的事情极多,李群山与手下的陇右骑兵在此役中损失极大,自然是不用再去出击了,这也是周士信主张的结果,为了争取到让这群陇右的骑兵们有多几天的休整,李群山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如果李群山与周士信有私人交情的话.也可以算得上。他这几天借教周士信武功的由头,天天往周士信的帐中跑。
回到营中,周士信满口应了下来,这剩下的两千陇右兵都可以得到休整,想到此处,李群山自然是心中极为轻松的,这些府兵,经过几天征战,实在要休整,不宜再上阵了。
周边两个营地的旗帜招展,周士信这营的约两万府兵都调动起来,前去追击,务必不让奢正安得以逃脱,这边的营地却是平静无比,只能听到马棚中马儿的嘶叫声,一些伤兵走来走去,只是眼中尽是悲伤。
李群山将自家的马儿看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事情,走到大帐口,一路上,却看到路边的亲兵用极为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李群山心中感到惊奇,走到了大帐门口,却听到帐门口有几人正在大声争吵,声音隐隐传来,却是几个江家的字弟正在大声争论。
一人道:“大哥去了,我们姓江的不能就这样散成一团沙,那姓李的跑到周士信那里去献殷勤,定然是不安好心,要夺了大哥的位置坐一坐。”说这个话的,是江峰的一族弟,叫江岳的。
另一人道:“那姓李的还算是有本事,我们不用为难于他,只要他安安份份给我们江家做事,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位置,是不能落到外人手中的,这次向朝庭上书,一定要将三哥的名字放到首位。以便于朝庭封赏,”说这个话的,是江家的另一个族中子弟,名叫江盼的,本日里专门去管马队的后勤照料。
帐中之人又争了起来,这次,却是因为向朝上书,为了排名而争了起来,谁的名字放到首位,就意味着受到的封赏越大,越又可能重新将兵权拿到手中。
李群山听了一会儿,心中好笑,道:“不过如此,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老辈果然说得不错。”现在自己是果毅都尉,从六品的武官,去做官,只因为自己想养家活口而已,做一个男人应做的事情,真的说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想法,那是肯定没有的。
想到此间,李群山推开帐门,直走进去,门内的江岳、江盼、江楷第一众将官皆面露惊色,李群山朝江岳拱拱手道:“江统领,李某有事要与大家说明。”这一些将领都面露警惕之色,此间江岳是轻车都尉,一直都算得上是二号人物,是以李群山也算得上找到了正主。
江盼首先大声道:“你想干什么,姓李的,不要人心不足,大哥对你不错,难道你还想觊觎大哥的位置。”
李群山叹了一声道:“非也非也,这一次李某在战阵上受了一点伤,正要休养一阵子,是以想请假归家一阵。”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姓李的是不想图谋江峰的位置啊,是想置身事外,当然求之不得,江岳大喜道:“李校尉所言极是,正宜归家数月,我闻李校尉的师妹是位好女子,正宜多抽时间相陪才是。
李群山道:”只是,唉,饷银还没有发下来,还有……”
众江皆叫道:“校尉不用担心,自然会有兵士送来。”
李群山甩手笑道:“那么李某便归家半旬了,等到新的统领下了命令,李某再来如何?”
众江那里的不应声的,都齐声叫好。
李群山转身欲走,想到一事,又转了回来,众江面色紧张,一时皆不语,生怕李群山反悔,,要知周士信与李群山极是要好,自然让人担心,李群山道:“周将军有令,说我军可以休整两面天,诸位不用着急。”
众江皆面露喜色,不用追击,自然可以休整了,这自然是件好事,李群山早已出了帐门,正等着往自已帐中去,不想看到一个穿了小兵衣服军士在哭泣。
李群山看了一眼,认出是江峰的私生子,被江峰叫做:“阿求”一直不被家里的大老婆承认,不得进江家的门,也是知他娘是谁,一直被江峰作为亲兵带在身边,上次冲击战阵,李群山将阿求留在身边,是以没有死在土司的步兵阵中,
李群山到了阿求面前道:“阿求你为何在这里。”
阿求低声道:“叔叔不准我去灵堂拜我爹,江家也把我赶了出来,说没有我的位置,还扬言要打死我,李副将,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李群山回到武昌城中,一路上只有一个亲兵相随,两个亲兵,一个叫狗剩,是一个土人,本是一降兵,受了伤,又被强拉营中做苦力,后来差点儿让人砍了头计战功,让李群山看到,将他救了下来,做了自己的亲兵,另一个就是阿求了。
狗剩极是不满于众江家将领,一路上尽在李群山耳边嘀咕,李群山只是笑而不语,狗剩与阿求两人提着一大包李群山从城中带回的东西,往李群山的家中行去,李群山看不想让解雨看到自己的风尘之色,又带着两个小兵,牵着马,跟着自己,一路到了春花巷自家门前,拍手叫门,一小丫鬟将门打开,正是解雨从人牙手中买到的小姑娘。
李群山吩咐两个亲兵将一众物品往院中拉去,自己则去寻师妹,李群山甚是不喜用什么下人,更不想买卖人口,只是到了此间,到了此时,许多事情已不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两进的小院子,此时李群山与解雨还没有成婚,自然分房而住,解雨头上包了一头布,正在抹厨房中的烟尘,李群山看得出神,解雨做得极是专心,俏脸上沾了许多灶土,俏面却更显美丽,看样子不将这房子打扫干净,解雨是不打算住手的,在李群山看来,解雨也许喜欢做家务还多过练剑。
后面的丫鬟突然叫道:“官人回来啦?”李群山回头一见,正是解雨从人牙子手中挑得的小姑娘,这两湖战死不止,许多人破家,以至于许多女子自买,解雨不知道是怎么样买下的,如今,和前世的好男人一样,李群山发了银子,都是交给解雨管的。
那叫春鸦丫鬟再叫一声,解雨却被惊动了,提了帕出来,嘀咕道:“师兄将这院落买亏啦,现下武昌城中这样的房子只要五十两呢,师兄倒好,用了八十两面三……”
李群山看着解雨数落自己,也不还嘴,又招呼两个亲兵一起来吃饭,看着解雨给自己挟菜,春鸦一点儿也没有做丫鬟的自觉,拼命与两个亲兵抢菜,才明白,原来自己,也终于成了一个有家有业的人了。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罢。
胡一达搓着手,看着史志正大声与史天德说着什么,史天德一路走来,将武传玉跟丢了,此时已过过了十多天,不见了武传达室玉,史天德自然不得不报与史志。此时胡一达带着几人,已然到了济南城中,只看到程立挺,没有看到武传玉。
胡一达对着院门口的鸟窝吹一口气,这距那鸟窝有三十步远,胡一达一口内气不散,将那鸟窝吹了下来,一只乌鸦“哇哇”怪叫着飞将出来,跟在胡一达身边的一个弟子,正是程立挺,突然将剑抽出来,朝着那乌鸦一道剑气过去,不想那鸟有了灵性一类,怪叫两声,屁股一扭,竞然飞走了,程立挺不服气,眉头像个山川一般,看了胡一达一眼,没有去追杀那鸟物。
胡一达对史志叫道:“好啦好啦,你不用责备史镖头啦,这么大的人,随他去吧。”史志方才住了口,他也是来了山东,却是提早了几日,胡一达嘴上说着这些话,已从趟子手和程立挺口中知道武传玉又碰到了水明苫,胡一达嘴上说得柔和,但是心中一片冷,对武传玉的印像,已完全黑了下去。
两人一齐进了堂中,分主宾坐下,胡一达道:“传玉的事情不用去管,现下还有另外要紧的事情,你听说过在魔教中与色公子齐名的谭正坤么?”
史志叹道:“我怎么不知道,是裘老色魔的儿子之一,在魔教中是年青人中的著名人物,这次两湖之乱,便是这人策动,要不是杀了裘老魔,让魔教没有拿到那几百万两军饷,我想不知还有多少计谋没有使出来。”
胡一达道:“这次上面来人,意思是这人跑到两湖来了,前几天我去见了李群山,说受魔教扶持的奢正安正在求和,不知向李忠嗣使了多少钱,每天都可以看到银车进李叫嗣的府中,奢正安是真不行啦?不过李忠嗣也不敢真的放过那奢正安,毕竟皇帝看着的。”
史志道:“这和谭正坤有什么关系?”
胡一达道:“这还不清楚么,奢正安现下想抓了谭正坤送与李忠嗣、吴柄章,只是这家伙见机快,当下便跑了,两人火拼一阵子,谭正坤跑出了奢正安的军中,现下不知所踪,正要我们派出人手去追杀。”
史志不语,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胡一达道:“裘败天这老东西是死了,不过他儿子还在,他儿子就是这谭正坤,你不想报仇么?”
史志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道:“我不是裘败天的对手,武功这些年来,进展也不大,还有,什么事情毕竟都是他老子做的,我不想去找他儿子啦。”
胡一达突然站了起来,气势凌人,恶声道:“哼,什么狗屁道理,什么祸不及家人,他们一家杀了我巴山派弟子,我就要杀光裘老魔全家,汤剑,我听说裘老魔出身在湖南长沙,听说他在湖南还有几个家人,叔伯,你去寻着他们,将他们都杀了,我估计,谭正坤说不定就回了湖南老家,宁杀错,不放过。”
这时胡一达身后的三个巴山派后辈弟子,汤剑、程立挺、刘正一。都是修为不错的二代弟子,试验身手的。
汤剑嗫嗫几声,声音十分细小,神色作难,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胡一达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汤剑道:“掌门,我们是名门正派,这样做到底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这么搞。”
不想程立挺大声道:“放屁放屁。”顾不得胡一达在眼前,大声道:“掌门师伯,弟子愿意去长沙一趟,,不管谭正坤是不是藏身于此,将裘老魔一家都杀光。”
汤剑用眼盯着自己脚,道:“我看这样做不好吧,我们是不是……”
刘正一笑道:“掌门师伯怎么样说,我们便怎么去做,我们只要按着您说的去做就是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用去管。”脸上笑意真诚。
胡一达挥手道:“你们三个,都下去吧,我与你们史志师叔有话要说。”
三人下去了,胡一达道:“你看见了吧,这几个弟子去,我是万万不放心的。这三个人,到了半路,就要干起架来。”
史志道想了半饷,道:”也好,我便去一次。这三个弟子,我尽力照看着,不过能不能成材,看他们自己的了。”
胡一达道:“汤剑很扎实,但是我不喜欢,程立挺不是很行,但是我喜吹,刘正一很不行,但是我欣赏,武传玉,我是打算放弃了。”
史志道:“你想的倒多,我这便下去安排了。”
胡一达道道:“这一次不但有我们巴山派,还有衡山派几个人,其他一些江湖正道人士,就要你带头了。”
史志道:“我自然省得,决不致丢了巴山派面子。”
胡一达住了一天,便在第二天去起身走了,他在山东还有其他事情,薜穿石、易辉都还在等他,三个弟子都住在了史志处,只是三人并不怎么样和睦。
汤剑拿了一卷《朱子类语》,神态极是专注。拉住刘正一,正在为刘正一讲这武昌黄鹤楼的掌故,刘正一脸上挂着笑,不时说上一两声好,只有程立挺听得不耐,只是三人都是师兄弟,不好说有事要走人,只能拿自己的空闲时间来听汤剑说掌故。
汤剑正说到高兴处,却看不到程立挺面色变黑,程立挺一天到晚想的是怎么练功,才不关心什么本地风情人物,对程立挺来说,武功是天下第一的事情,什么也比不得这个重要,历史掌故,汤剑是秀才身份,有点儿功名,平时最爱之事,便是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学,现在有人肯服在自己的才识之下,讲得极是高兴。
汤剑每次开口,定然是以“我”字开头,时不时插入自己的见解,终于程立挺不高兴了,道:“师兄,我还有事,我去练剑了,你们先讲,我先走了。”
不想汤剑道:“不用急,史师叔有事,你不要去烦他,现下你平心静气的功夫还不到家,现在你多练也是没有什么进步的,你现在不要去练剑,打扰到别人休息是不好的。”
刘正一也道:“师兄,我也想去睡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再讲如何。”
汤剑道:“所以吧,你们看你们两个,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人,不抓紧机会听一点儿,到时候别人一问三不知,别人不打我们巴山派的脸么?”
程立挺脸都黑了,就连刘正一笑得也有些勉强,刘正一之父是举人,他也是秀才,现下汤剑着说他没文化,顿时让刘正一脸上挂不住,只是刘正一毕竟还有几分城府,也不会放到自己脸上。
汤剑又道:“我觉得吧,做事要有耐心,做事要顾大局,我们现在借住在史师叔家中,这样到处走动不好,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
程立挺忍住自己要翻脸的冲动,努力笑道:“师兄太客气,教训的是。只是我还有事。”
汤剑打断道:“所以你们两个,就是沉不住气,将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现在你们两个要做的,就是等,要耐心一点儿……”
刘正一皮笑道:“汤兄果然见识广,我很是困了。
汤剑道:”你们以后要多来听我讲一点掌故,估计以后两个月我们要一起去长沙,以后你们两人每天晚上睡前都来听我讲两个时辰,不要忘记了啊,要增加一点儿才学……”
程立挺起身便朝自己的房中走去,道:“师兄弟好雅兴,只是师弟还有事,师兄自己去讲吧。”
汤剑脸上呈现一派惊色,朝刘正一道:“这个人,怎么这样无礼,是怎么教的,想必是没有家教的。”
刘正一温笑道:“师兄,我实在困了,明日还要与史师叔一起去长沙,我可以去睡了么?”
汤剑怒道:“程立挺这人不识好人心,好,今天你先去睡吧……”
等到汤剑转身走了,刘正一脸色一下子变得极是难看,刘正一恶声道:“什么人,嘴都不洗干净。”刘正一出身官家,礼仪极严,只是汤剑讲话,一定要将人拉到面前,面对面,汤剑嘴中有臭味,平日一开口,便是一口腥味,他喷了刘正一一晚上,刘正一也忍了一晚上,可怜程立挺还好,坐得远一点,刘正一一面笑,一面忍臭,要是汤剑再不放人,刘正一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二日,史志与三人一齐往长沙而去,到了路上,此时汤剑倒是安静了许多,似有嚅嗫之感,不能说出一句话,倒是程立挺与刘正一,两人一左一右,程立挺意气飞扬,要去追杀谭正坤、刘正一温言软言,句句奉承,且听不出一丝恶心之感,汤剑看了两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等到打尖之时,史志自到前方去了,三人到了一块,汤剑拉住了两人,程立挺本不想理他,但是想到以后师兄弟还要相处许久,耐下性,将脸上堆起笑脸,与汤剑分说。
汤剑道:“我觉得吧,程师弟你就不该对史师叔如引不敬,我们还是要对师叔辈更加尊敬,不可以如此没有上下礼数,你这么搞,是……”
程立挺听了半天,道:“汤师兄且说明,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办?”
汤剑道:“等一会儿你和刘正一两个人,记住了,都要策马走在我后面,知道了么,我不开口,你们不要和师叔乱说话。”
程立挺气得鼻孔都翻了上天,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这却是什么道理,关汤剑何事?
汤剑在后面道:“我忍你很久了。”
不多时,刘正一也被汤剑抓了个正着,同样的话,汤剑也说出来,也是要求刘正一少和史志开口,要救三人以已为尊,不要和老辈子套近乎。
刘正一笑道:“师兄弟所言极是,不过史师叔与我等应答,正是看得起我,我如果扭头不应,那才是真的失了礼数,师兄,师叔在楼上唤我,我失陪了。”
汤剑道:“你还有救,和程立挺这人不在一个路上,以后不要和程立挺混在一起,知道了么?”
刘正一笑道:“师兄,我失陪了。”
等到转了个角,看到身后没有汤剑跟着,刘正一找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拼命掬水洗自己的鼻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这一日,又碰到了几个一起追杀魔教的同道,史志身为巴山派的二代弟子,自然走在最前,与那一同去追杀谭正坤的仙都派长老吴明国唠家常,相互试探,下面的弟子自然又走到了一起。
这仙都派来了两个弟子,一个叫石明雅,是仙都派的为数不多的女弟子之一,长得还算过得去,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清秀,家世据说也过得去,只是这一干巴山子不知道了,另一个代明,一身灰衣,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只是真实的,自然是不知道了。
仙都派别的不说,就是有钱,石明雅自认为是美人有意无意与刘正一近乎,只是刘正一却拉着汤剑到了一边去了,而代明却与汤剑走到了一路。
刘正一悄悄拉着汤剑道:师兄,这代师兄已然年近三十,可是算得上我们半个长辈了,你且不可像以往与我们那般,在长辈面前,可要少开口,这可是你开的口。”
汤剑回过神来,道:你不说我还记不起来,我记住了。”
史志正在一边,听到刘正一如此之说,心中暗暗高兴,刘正一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史志听见,顿时让史志在心中为刘正一加了一分,那边石明雅走到程立挺面前,程立挺是个没心肝的,现下想的,便是如何练好武功,替师报仇,那里听得出石明雅的话外之音.
史志与那吴明国两人扯来扯去,两人自然到了一边,不与小辈走在一起。
石明雅道:程师兄,听说巴山派解师姑是有名的美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程立挺这时犯了浑道:我看天下就没有第二人比得上,别的女人和他一比,都成了土鸡啦.这浑人还自以为高兴,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师门,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却不料一边的石明雅眼珠子一下子尖了起来。
这时刘正一过来,笑道:”师妹,好久不见,不知伯父还好么?“
刘正一出身书香家庭,虽然没有秀才功名,但家里是地主,书香世家,谈吐自然胜过汤剑与程立挺百倍,这一下,石明雅将注意力全放到刘正一的身上去了,程立挺却是浑然不知,只是陪在一边,看两个青年男女。
一行人走走停停,向长沙而去,这一路,一堆后辈弟子走在一起,一定是以女子为中心的,这万年也变不了,以往水明苫行走江湖之时,亦是如此,以至于后辈侠女,在江湖中受到关照已成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石明雅一开始还理程立挺两句,与汤剑也说上两句话,到了后来,石明雅干脆不理会程立挺,只与刘正一汤剑说话,至于代明,好像从来不用与自家师妹说话一般。
在石明雅心中,自然以为自己是这一群人的中心,自己与谁说话,那便是谁的荣幸,程立挺也是个浑人,见人家不理自己,干脆自己理头练剑,再也不去理这个脸上堆满脂粉的胖女人。
这一日,一行人正式到了长沙,只是那谭正坤的家人不住于长沙城中,在长沙城四十里处,有一个谭家湾,谭正坤之母当年是有名的美人,是当地谭家湾族长之女,只是二十多年以前,裘败天游长沙,见到谭正坤之母在溪边浣纱,兽性大发,奸而掠夺之,湖南人性情刚烈,自然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故为,数十个谭家湾的汉子一起来追赶裘败天,裘败天将谭家湾追来的数十汉子尽数杀死,然后在死尸从中奸谭正坤之母,向断石闻之,追杀下来,只是裘败天早已夺女而去。
后来生下谭正坤,谭正坤痛恨生父,当时裘败天早就忘记将谭正坤之母卖到那里去了,谭正坤依靠为魔教立下功劳,一步一步高升,最终动用魔教的力量,找到了自己母亲,并将其送回了老家,此时谭正坤有权有势,当时还是朝庭的亲卫官员,当然容易,现下,谭正坤正是落水的狗,让人打,终于让正道人士找了上门来。
史志与吴明国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会冲上去就问:“魔教的大魔头在不在这里?”一行人准备妥当,在数十里处等待武林同道。
数日之间,华山派、青城派、还有就是新的衡山派掌门方慧青也派出门下得意弟子前来,不几日,在此间的武林同道已有数十人之多,程立挺一开始还能记得别人的名字,到了后来,只记得是个熟人,是自己一边的人,不是魔教的人,名字是记不住了,不过,此间仍然是以吴明国与史志为尊,盖因吴明国年老辈份高,史志是因为巴山派此时名头响。因此隐隐以两人为首。
当这里的人手到了五十多人以后,吴明国再也不想再等了,监视这些天,没有看到谭正坤,谭家湾出入的人,都仔细盯过,不是魔教的人,谭正坤手下还有十几个魔教的使者,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是魔教的使者,这么一股人马,定然不可能悄悄跑出两湖。
史志道:“吴长老,现下我们正道已有超过五十多人,这其中不少一流高手,不怕心他们狗急跳墙。听们这便上罢。”
这几日,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也没有派出弟子夜探,刘正一也道:“太正常便是不正常,师叔,我们现下最好的法子,直接去查。若是他们一干魔教妖人没有在其中,我们须在别处去排查。”
史志道:“若有窝藏魔教妖人之事,当全部杀光。”史志想起当年魔教杀上巴山派,夺走华宝,使自己与华宝一生不能相伴,心头之苦,无以言加,当即变得杀气腾腾。
这时方慧青派来的两个女弟子,一个叫花如月,一个叫花如镜,两人都是方慧青的得意弟子,听到史志此言,都高声道:“正是如此,正应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两人听到“全部杀光”都兴奋起来。
这两个女弟子,后面还跟着几个男弟子,不过这些男弟子,地位就如同奴仆一般,这也是慧剑门的老做派,这些男弟子,是方慧青派来服饰自已的两个亲传女弟子的,两人长相秀美,却是一脸杀气,
吴明国那有什么主意,喏喏道:“那好吧,我们立时杀进去。”
一群人浩洗荡荡开去了谭家湾中,这里风景如画,景色秀美,一条溪流流过,正是当年谭正坤之母浣纱之地,谤里不少清秀的女子在溪边浣纱,端的是十分宁静美丽。
路边锄田的老汉,将锄头拐在心上,好奇的看着一大群江湖人士,带刀佩剑,皆大呼而过,看似又不是官家出游,只是好奇不已.
一行人直到了谭正坤的外公之处,那谭正坤母亲是当地谭氏族长的女儿,是故也有些门弟,那高墙红瓦,极是富贵,加上谭正坤发达之后,想尽法子助自己有家乡,是故这谭家弯是一派富家之气,当真是山清水秀好去处,让人流连忘返。
那谭家大院有五进之多,花如月大声道:“你们几个,去后门堵住,你们几个,看着北门,你们几个……”竟然是分派起来,这里本来是以史志生吴明国为尊,只是花如月、花如镜皆是骄横之女,在慧剑门时除了方慧青与其他几个师姐妹,其他人等都是自己的陪衬,这时说起话也老大不客气起来。
那门子看到一大群人挡在门前,正待上前,想与这群人分说,花如镜抢到这门子前面,冷声道:“让谭正坤出来罢,他的死期到了,若还是男人,就不要做缩头乌龟。”
那门子如何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正等与花如镜分说,还要多讲几句,这湖南人,都是火爆脾气,那门子上前道:“那里来的婆娘,是青楼的婊子么?如何无理,我家老太爷是你想见就见的么,我家老爷可是举人。”
花如镜冷笑道:“你家老爷就是皇帝,今天也没有用啦,快快叫那谭正坤出来,魔教妖人,都是灰中扒食之辈,万万不能当人看的。”
那门子将头转过去,不想与两个女子分说,吴明国正想上前,不想花如月一伸手,将那门子的头发抓起,往后一拖,花如月是慧剑门中有数的高手,这门子如何能挡,哎呀一声,被花如月拿住,花如月笑道:“今日老娘—我且做一回母夜叉,让你这口中无德的家伙见识一下我正道门派的手段。”
花如镜道:“这也是魔教的小崽子,不若杀了。”抽出宝剑,明晃晃的。
吴明国一看那花如月的身手,心道:“我万不可出手,不想这花如月的武功还在我之上,我若一出手,让人看到仙都派长老的武功还不如一个衡山派的二代弟子,那老脸可就没有了。”
史志虽然仇恨魔教,但也还没有昏头,当即对二花道:“不可,若如此乱杀,我等与魔教有何分别。”
那花如月一见史志,虽然年近三十,但是人却没有成婚,加上史志长得一表人材,说是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心中欢喜,暗道:“若是能招这男子做那入幕之宾,做一夜风流,也不知多么舒服,以前那些男子,都可以扫地出门了,万万不可以在他面前出洋相。”当即娇声道:“魔教妖人诡计狠毒,不可不防,谁知这小子是不是谭正坤手下的金衣使者所扮,史大侠定然要小心才是。”
花如镜却是不知道自家姐妹打的什么主意,大声道:“我不杀你,我阉了你。”还没有等别人反应过来,花如镜狠命一抓,又狠又毒,众人来不及反应,只听到那门子一声惨叫,声若杀猪,花如镜笑道:“看你还能不能在我面前张狂。”手中举起一物,正是那门子的外肾,血飞出来,将门口的石狮子都染红了.
众人先是倒冲一口凉气,男子皆将双腿收住,众人心中皆道:“这个女人,怕是无人敢娶。”
一边的数个正道弟子早已不耐,一男徒叫玉柱子的,正是花如月带来的男弟子,这些男弟子,名义是正道中人,但也不过是和玉青子一般的人物罢了,一脚一抬,只听到轰的一声,那谭家的大门,便让他踢了开,一边早已等不及的正道群弟子一涌而入,花如镜大带头而入,大声道:谭家老儿,你快快将你外孙交出来,我等也许可以法外开恩,不杀你等被魔教妖人所逼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