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从未接触过的领域,慕容姝却并不觉得反感。
王奕看着慕容姝的样子,心头的火好似越涌越烈,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不能太冲动,这样会吓到阿姝的。
王奕拿出了那日在江阳城夜市里自己买下的手镯,当时,就一心想找个机会拿给慕容姝的,只是却一直没有时机。
“阿姝,给。”金属的冰凉碰到左腕上的肌肤,倒也把心底的躁动压下去了几分慕容姝带着好奇接过来细看。
是一个普通的银镯,款式简单大方,却也是慕容姝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再仔细看着,慕容姝书发现桌子的内壁处好像还刻有小字,乘着葳蕤灯火,慕容姝轻轻念了出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一句,曾在慕容姝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诗句。它取自诗经国风里的一句。在慕容姝第一次读到时就极为喜欢的一句话。
桃花在枝头开得夭夭灼灼,这样灿烂繁盛的花朵,又怎么不宜室宜家。那时宁远也是递给她一支求娶的桃枝,他应了,答应得义无反顾,最后得到的虽然称不上尽善尽美,却也曾经拥有过。
慕容姝想,假若时光褪回多年之前,在宁远递上一支桃夭的桃花时,她应该也会答应,至少那短暂的在一起的欢愉,足以成为她心底最甜的回忆。那样青涩的年华,那样无忧的日子,等到暮年时分回想起来,也足以使他老怀甚慰。
“谢谢。”慕容姝接过来,戴上了这只镯子。
这一次王奕递给她的桃花,她也接了,接得和几年前一样的义无反顾。不同的,几年前是独属于青梅竹马的回忆,而几年后,她确是把一声也托付了出去。
慕容姝想来便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答应了便是答应了,放下了便是放下来,人生浮浮沉沉数十载,那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你永远任性下去的,慕容姝很清楚。
“兄长,就只有这一只镯子吗?”慕容姝问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想来,应该还有一只宜其室家的镯子才对。
“还有一只,在我这里。”王奕回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想着,阿姝是这世上最宜室宜家的姑娘,之在看到的第一眼,就买下了。它虽然称不上名贵,可卖我的那个摊主说,这是他亲自打的,世上只有这一对。我想着也算独特,就买下来了。”王奕说得很认真。
慕容姝听着,渐渐听出了几分不对,想了想,也没有告诉王奕。这几天她把江阳大大小小都转了个遍,这样的饰品摊,她也是自然不会放过的。其实这样的镯子,几乎每一个摊头都会有一堆,逛这种夜市的人,图的就只是物美价廉,有谁还会去追求什么独一无二呢?
慕容姝没想着把真相告诉他,只轻轻转动着腕上的镯子。这镯子,她欢喜得紧。
王奕看着,只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夜这般通心舒畅过。以前的王奕,一直压着不敢说出口,再浓烈的情谊也只敢压在心间,化作一句句关怀,以至于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慕容姝都把他当做兄长来看。
不过好在,今时今日,他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阿姝,我很欢喜,欢喜你,愿意嫁给我,这浮世清欢,因为有你,所以变得不一样。”
“我也欢喜于兄长,可以一直包容我,守我护我,陪我度过一段又一段艰难坎坷。”慕容姝由衷说道。
现在想想,王奕对慕容姝真的一直很好很好。再她任性妄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拉住她,让她没有再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虽然小的时候自己每每弄出点不大不小的祸事的时候,明明周围人都已经不计较了,只有王奕,会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教训他,知道她认错为止。天知道,那时候的慕容姝对这位兄长什么样是多么爱恨交加的情绪。
“兄长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怕你,因为每次见到你,就意味着我又犯错了,在别人都迁就我的时候,只有你,会一直不依不饶的。”慕容姝胆子大了几分,现在,也敢方面说起王奕的不是了。
“我……”王奕欲言又止。原来阿姝以前,都在怕他吗?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已经满满都是这个小姑娘了,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着他,看到她受欺负了,也会主动去帮她,看到她伤害到自己,王奕也会心痛,变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却没想,自己多说的这几句话,在慕容姝眼里,变成了唠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那个时候,当真如此怕我?”王奕也没有生气,含笑问道。
“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有多可怕,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去摘果子的那一会不!我不过是闹腾了些,差点从树上摔下去,明明最后也没有摔下去,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结果你给我伤药的时候,却凶得好像要吃了我,好似我给你添了多大的麻烦似的,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恨不得自己直接从树上摔下去得了,反正树下是草地,也伤不到我,免得被你这种凶一顿。”
慕容姝话匣子一打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大串抱怨的话。那件事情,至今都还是慕容姝的童年阴影来着,天知道那个时候慕容姝被王奕吓得有多害怕,第二天就麻溜麻溜的带着行李回到了自己家里才算能够。
“所以你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上离开了王府?”听慕容姝说起,王奕也想起来了。她那个时候,也正是十四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没有现在这般可以做到风轻云淡。他只是在气慕容姝伤到了自己,哪里是觉得麻烦。
如果同慕容姝在一起是个麻烦的话,他倒是希望这个麻烦可以长长久久的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