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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济又喝了一会儿茶就先告辞离去,成政杰有些瞠目结舌的问曹雄:“你之前知道曹沫在非洲具体做什么吗?”
“我现在也不知道啊,”曹雄捋着头发笑道,“我赚钱比不过老婆,又比不过儿子,我关心那么多不是自己找罪受?我还是做好自己的民宿小老板,手里有几十号人管着,感觉还滋润些……”
曹沫还是去年才交待他在非洲所做的一切,但曹雄当时也不知道太具体,只知道曹沫一年的盈利最好时可能要超过二十亿,他也就不再急于融资或借贷去进一步扩大木象民宿的规模,而是耐着性子在现阶段的基础上,将木象民宿的品质做好提高。
而不仅曹沫不会谈太具体的事,陈蓉她平时做什么事情,特别是具体投资上的事都是她自己决策,不会太多询问他的意见,这样就很好的保持事业跟家庭的界线。
而曹沫今天之所以拉沈济到他家谈工作上的事,主要也是让一头雾水的成政杰以及内心受到冲击、还未必能很好消化事实的成希,更具体的了解他在国内看上去颇为风平浪静,实则在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使成政杰、成希对他目前跟东盛、距东江证券、新鸿投资以及韩少荣之间的复杂微妙关系,更直观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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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济从田子坊离开后,将车停在虹桥路高架下。
都夜里十点钟了,高架上流光溢彩的车河犹如长龙。
沈济点了一支烟,任晚风吹面拂来,将纷乱的思路理了理,很没素质的将烟蒂弹落到路边,便继续发动车往龙华路的宴园驶去。
那里是一个不容于丁家的女人的住处。
倘若不是特别繁忙的日子,他舅舅会在宴园待到十一、二点,然后像结束一天辛苦工作般离开返家;而今天他舅舅肯定会在那里,等他一个明确的消息。
沈济将车停在小区景观湖畔的别墅楼前,通过木栅栏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他舅舅跟董成鹏正坐在饮茶;那个女人都快四十岁了,但肌肤却如少女般娇嫩,即便在家中也妆容精致,穿着贴身的汉服,这时候屈腿坐在茶桌旁,替他舅舅跟董成鹏煮茶。
沈济下车推开木栅门走进别墅楼前半开放式庭院,丁肇强、董成鹏这才注意到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丁肇强皱着眉头问道。
那女人拿竹制镊子将一枚青瓷茶盅从茶盘里夹出来,摆到沈济跟前,纤纤倒满茶。
“我叫曹沫拉去家里吃饭,才谈好事就赶过来……”沈济说道。
在他舅舅面前,沈济即便都工作这些年了,多多少少还是心存畏惧。
他担心他舅舅听了曹沫提的注资方案会大发雷霆,有些难以启齿——他自以为刚才在路上已经将思路理清楚了,但端起茶杯,觉得脑子又有些乱。
“怎么,曹沫不愿意帮东盛缓解一下资金上的压力?”董成鹏问道。
见董成鹏如此轻描淡写,沈济感觉后脑勺有些发胀。
“照我说,昨天应该直接跟曹沫挑明了说这事,没有必要绕这个弯子。”董成鹏看沈济为难的反应,喝着茶跟丁肇强说道。
“曹沫是完全不作考虑,还是提出其他条件?”丁肇强不动声色的问沈济。
见他舅舅竟然都有考虑过跟曹沫直接摊牌,沈济更是觉得头大,暗感舅舅他真有可能已经将跟韩少荣合作,作为退路的一个选择,那他现在再质问董成鹏暗中跟韩少荣眉来眼去,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曹沫希望注资二十亿进来,拿走20%的股份,双方都不附带其他条件。”
“嗬!”董成鹏笑笑,继续喝茶,不作评价,又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漫天开价、坐地还钱?”丁肇强却也没有多强烈的反应,而是带着疑惑的看向沈济问道。
“曹沫说这是当前风投融资市场的公允价,”沈济说道,“曹沫还提出,要是东盛难以接受他的条件,可以先回购和熙基金在科奈罗能源、科奈罗食品及天悦工业的持股,为东盛缓解一下资金上的压力。”
“他这算是趁火打劫了吧?他拖一个多月才回国,真是好算计。”董成鹏还是语气很淡的问道。
“曹沫说要溢价,但具体溢价多少,还是要谈。”沈济也只能尽量不被董成鹏的话挑动情绪,语气平静的说道。
“哦!”
丁肇强的语气很淡,但沈济太熟悉他的脾气了,也清楚他心里是何等的不满。
丁肇强闭起眼睛,眼角的皱纹显得很深,两鬓也有很多的白发。
沈济坐在景泰蓝的瓷凳上,也不作声,低头抿着茶,只是拿眼角余光观察董成鹏的反应。
“既然这样,成鹏那就你就负责先跟曹沫谈回购的事情吧——只要价格合适,多少能缓解一下资金上的压力。”丁肇强过了良久,睁开眼睛语气非常冷淡的说道。
沈济知道他舅舅同意出售在科奈罗能源、科奈罗食品及天悦工业的股份,与其说是回笼一部分资金,不如说是对曹沫强势反应的不满,决意脱钩吧?
难道说舅舅他已经瞒着他跟韩少荣谈过了,其实曹沫这边仅仅是个备选?
沈济稍作思虑,说道:“曹沫也不是说真对东盛如此苛刻,实际上他现在也是两难——泰华的资金压力其实比东盛还要紧,曹沫跟陆家的恩怨,舅舅你跟董总都是清楚的,形势继续恶劣下去,这将是曹沫出手重创泰华的一个良机。所以,除非东盛开出有足够诱惑力的条件,要不然很难说服曹沫放弃这个机会。曹沫提这样的条件,也许是不想再左右为难吧?”
“哦?他要对泰华下手,他打算怎么做?”丁肇强问道。
沈济看了董成鹏一眼,说道:“陆家兄弟几乎将所持泰华集团的股份都质押出去了,而且都已经进入需要补充抵押物或保证金的警戒区了——曹沫也好,葛军也好,他们都判断国内证券市场会迎来新一轮的调整,他们计划先暗中吸筹,等到新一轮调整到来之前,直接将泰华的股价打到平仓线以下。”
“这样就完了?”丁肇强问道。
“曹沫手里想留这么多的现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他想让葛军跟我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着手接触接受股票质押贷款给泰华的机构……”沈济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茶壶,给董成鹏倒茶。
“他要对泰华发起敌意收购?”董成鹏蓦然一惊,再没有之前的风轻云淡,惊问道。
“计划是这么计划,但未必能如愿,”沈济说道,“陆家跟韩少荣走得太近,股价真要被打穿平仓线,陆家宁可便宜韩少荣,也不大可能会便宜我们,但只要能重挫陆家,曹沫他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说,东盛这边提的条件不太合他的意,他就索性放弃了吧?他可能还会接触华宸,看有没有收购华宸一部分资产,做大天悦工业的机会……”
沈济到底是不想天悦跟东盛真就分道扬镳,有意将曹沫施加压力的意图削弱,希望他舅舅能好好权衡其中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