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英撇了撇嘴:“摔碎了就不要了,反正你一见到我就知道要金粉要猪红,哼!也不问我磨金粉是不是没睡觉折腾了一个晚上。”
莫凌雪讪讪一笑:“你磨了一个晚上的金粉吗?”白秋英一摊手:“我让人磨的。”
莫凌雪一怔:“那你昨晚在干嘛?”白秋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睡觉。”
……
白秋英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少爷,还有七八天便是家族祭祀的大日子了。到那时……”
莫凌雪抬起头:“嗯?”
白秋英低下头:“到时你就得离开这里去外地了……主母让我跟着她……我……我舍不得你……”
莫凌雪摊了摊手,若无其事地道:“没事,我舍得。”
白秋英杀人般的眼光射向莫凌雪,一字一句清晰之至地道:“你舍得?你居然舍得……”
莫凌雪连忙挥手,道:“要不我跟我母亲说,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外地?”白秋英捂脸哀嚎:“不要不要,好不容易要摆托这个奇葩少爷,我可不要!”
莫凌雪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行!我要去跟我母亲说。”
白秋英叹了一口气。莫凌雪道:“你怎么又叹气了?”
白秋英道:“少爷……主母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你不去再看看她吗?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下面的话虽然没说,但莫凌雪已猜到她的意思了。他这次离开莫家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来,到那时莫凌雪的母亲未必还在。
莫凌雪沉吟道:“带我去我母亲那,我去看看她。”
……
莫家主母的居室就在观音阁下,但自从观音阁移出来给青苹道人作为讲学之所后,莫家主母怕吵又移到西厢房去了。
莫家主母叫朱凤儿,只是嫁给了莫震声后,别人就记得莫夫人了,莫家奴仆也只知道那是主母。
朱凤儿躺在一张洁净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张鹅毛被。她深凹无神的双眼望着窗外枯萎的梅树,枯枝般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胸前。
当她听到莫凌雪过来时,灰色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神采。她自己坐床上坐起,指着床边椅子:“孩儿,过来这坐。”
这是莫凌雪醒来后第一次见这个母亲。她头发半白,身体如枯柴般瘦弱,甚至双手能看到白骨。双眼充满了血丝,像是熬了几天夜。此时眼中却充满了慈爱和怜惜。
莫凌雪竟哽咽了,鼻子里酸酸的。朱凤儿今年也才四十五岁,整个人看上去却像六十多岁的老人。常年的病痛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眼神充满了疲惫和沧桑。只是在她看到莫凌雪时,眼中却多了一丝希冀。
“母亲……”莫凌雪喉头像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白秋英低叹了一声,正要退出房门。
朱凤儿道:“秋英,你不用走。”白秋英一怔,停在原地。
朱凤儿伸手去抚摸莫凌雪头发,莫凌雪微微闪躲,便停下来了。朱凤儿柔声道:“你还是这样,不喜欢开口也不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