嘒星笑道:“如此很好,很好。不知新娘子在哪?何时举行大礼?”
万天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说道:“大礼马上开始。仁刚,去请你师母。”
林仁刚嘴角一咧,笑了一笑,却笑得意味深长,往殿后行去。
莫凌雪低声道:“原来这鬼道要娶妻,嘿!”
忽见走廊中转出一人,一身大红长裙,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却未曾遮住脸目。那女子脸上皮肤甚是白皙,秋眸剪水,眉尖处似有淡淡闲愁。
莫凌雪见到此人,胸口怦的一声,身子一震,险些滑倒,心中想的都是:“怎么是她?她……她要嫁给万天?这……这……她不是万天的徒弟吗?”面前那女子不是林家小姐、林仁刚的妹子还能是谁?只见她脸上也不抹粉,也不涂唇,虽穿着一身红裙,神情却清清冷冷,仿若月光下池塘中一枝莲花。
林仁刚走到她身边,微微冷笑道:“我该叫你妹妹还是师母呢?林小姐,林清婉。”他声音极低,也只有林清婉听得见。
众人见到新娘子,无不眼前一亮,或是惊异,或是羡慕,或是婉惜,种种神情流露脸上。原本女子出嫁是不可当众逾出、与客见面的,但山上均是一群不守咸规旧矩的道士,新娘子失魂落魄,无所依靠,也懒得梳妆打扮、避嫌守道,万天此人也不遵守陈规陋习,故此竟也不以为异。
柏舟呵呵一笑,“这就是新娘子了?”
万天向新娘子看去,脸上登时露出欢喜之色,微笑道:“正是。清婉,到我身边来。”林清婉走到他身边,眼中却没有焦点,也不知道在看哪。
莫凌雪这才知道她叫林清婉,心中隐隐感到不舒服,失落中又多了几分伤心。见她脸上并无成亲结婚的喜色,甚至一分笑意也没有,心想:“原来……原来她上山来是要和万天成亲……难怪……难怪她上来时手下搬了几箱换洗衣服,如是上山几天也不致如此。”
柏舟笑道:“新娘子确是仪态皎美,容貌婉娈,万一老弟,恭喜恭喜。”
万天伸手挽住林清婉手臂,微笑道:“老道已是半老之身,今日娶得良妻,确是天道的恩赐。”
忽听得殿下一个调皮的声音吟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老道士已是半老之身,还要去祸害良人,真是天道的无眼。”
这四句诗句原本出自苏轼《戏赠张先》一诗,据传苏轼的好友张先八十岁时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为妾,苏轼作诗嘲讽好友。这山上的众道多是不学无术、好逸恶劳之辈,自然听不懂这四句诗意在讽刺万天,倘若沈帆在场倒也懂得这四句诗的意思。
这些道士虽听不懂前四句,却肯定听得出后半句的意思,一个个惊怒交加,立身四顾,想要把说话那人找出来,可是殿下少说也有千余人,那人闭口不说话便无人知道在哪。
万天脸色一沉,嘿的一笑,说道:“哪位朋友在与万某开玩笑?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那声音忽道:“你不是道士吗?干什么自称万某?不应该自称贫道、老道、小道吗?可见你心中不诚,不干不净,玷污了道士这个词。”
万天胸中盛怒如雷,焚心烧肺,脸上却神色不变,淡淡地道:“你说我不算道士,那么阁下算什么?”
那声音嘻嘻笑道:“我不会装神弄鬼的本事,也没法子厚颜无耻,因此我……啊!”忽然间尖叫一声。一个黑袍女郎已在殿下腾空飞出,摔到万天脚下。
群道哗然叫好,有的道:“万天祖师神功盖世,抓一只小老鼠果然举掌便来!”有的道:“这人潜到万一门中,肯定不怀好意,把她千刀万剐!”有的道:“师尊法力通天,小小蚱蜢,还敢叫嚣。”
原来万天故意发话引那女子说话,却已凝神静听,待确认那人藏身地方竟在金殿左侧,离自己不过五六丈距离,登时运转偷天换日之功,运真气为臂将她拿了上来。
那女子摔了个腰酸背痛,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稚嫩的瓜子脸蛋。她突然被擒,惊惶失色,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太过大意,惹祸上身。
万天冷笑道:“原来是个小娃娃,却是哪里溜上来的?你是谁?是谁示意你上来的?”
那女子肚子里叫苦不迭,大声道:“我干嘛要告诉你我是谁?老道士,原来你不止会装神弄鬼的本事。”眼珠子滚动,灵动之至,此人却是消失已久的霖霖!
莫凌雪早先听到她的声音便觉似乎正是霖霖,只是仍不太确认,待看到她被万天抓上金殿,又是欢喜又是惊惧。欢喜的是原来霖霖真的没死在丁求安手里,惊惧的是落到万天手上也没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