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止不住将眼神上移,终是停留在那张凄美的面容上。
还记得当年好事之人,初见她便惊为天人,专为她的美貌作了一首诗,自己如今也能清楚记得。
青色道服遮不住,山峦纤腰碧玉足。
一头青丝及腰,两只粉拳微握。
瓜子脸若玉,弯弯眉似柳。
丹凤双眼,漆黑灵动。
撅着鼻,嘟着嘴。
似气,带笑。
只是如今眼前这人,还是小师妹么?他心里一阵绞痛。
宽大的青色道服如披在身上一般,这得清瘦多少?
丹凤眼里的漆黑眼珠已无生气,触之草木皆悲。
“哀大莫过于心死,希尹为何会心生死意?难道她真的不能面对柳青衣的死?”
他忽地有种想冲过去拥抱她的感觉,就如当初用力抱着她一样。
只是她明明已经看到自己,却为何面色变得更如死灰?
目送仇希尹落座之后,见她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易恒深感不安,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
“今日事了,须得第一时间去找她。”他暗自想到,不由坐直身腰,等待她的目光。
但还没有等到仇希尹的目光,反而等到李一嘉的目光。
只是他那双眼通红,深含恨意,嘴唇紧紧抿着,牙关紧咬。
见自己看了一眼他左臂的白布,那眼神更是恨不得要将他杀死当场一般。
易恒无奈之极,实在想不清楚这李一嘉为何如此恨他,便不再管他,移开眼神四处查看。
接着几个熟悉之人对他看去的眼神,点头示意,眼里射出感激之情。
孙修远,李鸿宝,肖无极,赵锦文等人竟然仅差一线便晋级中期,易门有此四人,一旦晋级中期,实力反而超过其他两门。
怪不得眼中含着感激之色,师弟这筑基丹倒是用得好,待会起码能够让这几人不会有反对之意。
只是许丰并未看到,他再次直起身来。
那个带他进入易门的许仙师呢?
虽是侥幸进入筑基,但因为同一批进入筑基弟子太多,他的名声反是不显。
难道也在上次一战中,身死道消?他不
由感到一丝难过。
燕长空也没有看到,恐怕是没有脸见天下修士。
其他人等倒也毫无异状,有的相识弟子还用眼神遥遥打着招呼。
至此,天下修士已到其三,唯一便剩下散修未到。
如此盛会从未见过,场中近千修士自然好奇不已,很多“久仰”“久闻大名”等打招呼声音,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相熟之人更是议论纷纷,或两人低声私语,或成堆聚集,不断猜测此盛会目的为何?
更有十分好奇修士打探南方区域,竟然只有三人在此,难道散修盟竟然人少不敢来?
“传言散修自成一盟,欲分此天下一杯羹,但此时却是形单影孤,秦师弟,传言果然听不得呢。”
正在众人喧闹声渐大,猜测越来越多之时,西北方向,一个老成之极声音忽地响起,传遍全场。
在场近千修士虽是神色各异,但很快便安静下来。
众人定睛看去,见是艮门区域中,前面第一排的年老修士,此修士如同老农一般,脸色有些木讷呆板,一看便知是沉默寡言之人。
此话由他口中发出,倒让众人惊讶不已。
此修士说这话之时,看似对旁边一修士所说,但此话一结束,一双浑浊眼睛却散发犀利光芒,紧紧射向南方区域仅有的三人。
轩辕彩雪洁白的脸上微微一红,显然已被激怒,但身后修士确实未到一人,故而准备反驳的话语又不得不憋进喉咙。
易恒将还在易门众人身上的眼神朝那处移去,眼神中不惊不躁,面色不悲不喜。
今日重点本是将曾玉书推上门主之位,他自然不会抢了风头,弱了师弟威风。
但若是此等情况之下,也有人将脸伸出,那他也不妨在天下修士面前展示他打脸的功夫。
若是有人实在不顾惜性命,那么当着天下修士之面,打杀几人以立威又能如何?
也许此举反倒会成为师弟最大的倚仗。
但此刻却不能由他出面,真正需要出面的是曾玉书。
曾玉书显然知道总会有到他出场之时,但当这刻来临,而且竟然是老一辈修士率先发难,心里不由一沉,瞳孔微缩,心知今日盛会恐怕就此开始。
“不知哪位道友轻信此传言,曾某不得不提醒,此传言实在当不得数。”
此言一出,全场修士皆感意外,曾玉书乃是南部统领,后期修士,当年两榜次席。
而南部战区在他指挥之下,不仅从无败绩,而且屡成魁首。
但如今面对艮门,竟然如此之怂?
众人哗然之声还未响起,曾玉书猛地将目光凝视那修士。
“因为,散修一盟本就是此修仙界不可分割部分,不是要分此天下一杯羹,而是取自己之食,有何不可?”
“好胆!”一声大吼猛地将众人心弦一下绷紧。
这盛会本是商议如何共同合作引虫大事,怎么忽地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那年老修士猛地站起身来,老脸绷紧,双目似火,朝曾玉书射来。
“小辈,莫要以为有点修为便可不尊前辈,论辈分我不知高你多少,天下三份,散修一盟何处有自己之食?”
曾玉书略一思索便知此人定然是艮门长老,刘根生,如同易门罗未济一般地位和身份。
此人定是怨恨师兄将其筑基中期的师弟王松击杀,故而此时见自己仅有三人,便在此时发难。
若是真论辈分,自己得称呼他为师叔祖也不为过。
但修仙界又岂会只是排资论辈?
“曾某向来只与德高望重之人论辈分,与其他人等便只论拳头,天下三份?我人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若你老人家敢承担散修一盟离去之后果,那天下便只分三份又有何妨?”
“竖子,安敢如此?难道你三人便能代表天下散修?”
天下没有任何人能承担此后果,刘根生自是不敢承担。
刚才只是见到易恒十分悠闲地坐在那里,忽地想起被他杀死一起修炼近百年的师弟王松。
恼怒之下,含恨出声,但他修为虽至后期,人却如其名一般,本不善口舌,又哪里辩得过曾玉书?
此时自然被气得七窍生烟,脸色发青。
想亲自上台教训一顿,又怕万一打不过,或者就算不分胜负恐怕也是他落了下风。
“我三人自然能代表,难道老人家您不信?要不上台论论拳头?”
曾玉书本来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但此人在这种时候针对自己等人,定然不可轻饶。
“狂妄,如此肆无忌惮,狂妄自大,不尊老辈,是谁教你的?”一声大吼又从震门区域传来。
曾玉书的心再次下沉,本来早就预料今日定是困难重重,但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困难重重,而是凶险无比。
若只是艮门有个别修士发难,那还可认为是旧怨所至。
但若是连震门也参与进来,便极有可能是故意针对自己,难道他们事前已经有了约定?
易恒也是微微皱眉,但仍是沉默不语。
轩辕彩雪虽是着急,却不知如何帮忙,只得期盼散修一行赶紧到来。
“何为肆无忌惮,狂妄自大?”曾玉书来不及思索,心知此时若是稍有迟疑,气势便会落在下风,便立即大声反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