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靖二话不说便带着护卫径直来到了城外的军营,对守在军营外的士卒笑道:“去通报王尚德,就说有故友来访,叫他出来接见!”
见章靖语气如此狂妄,那些士卒心中惊疑,连忙问道:“您是?”
“章靖。”章靖笑着催促道:“就这么去通报。”
那些士卒恐怕并不清楚章靖的身份,但一看章靖一行人骑马而来,且个个身着华服,腰间佩剑,却也知道必定来历不凡,因此不敢怠慢,立刻入营禀报王尚德。
此时王尚德正在军营内的校场审阅士卒的操练,忽然有士卒来报:“将军,有个人自称章靖,放出狂言,要您亲自出营接见。”
王尚德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天底下叫章靖的人恐怕不少,但胆敢让他出营接见的,绝对只有一个。
『那家伙跑来我宛城做什么?』
微微一转念,王尚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出去告诉他,若他有要事见我,叫他自己进来,否则就给我滚回去!……王某没空理睬他。”
“……是。”
士卒应声而退。
片刻后,章靖便带着李负等人来到了营内,来到了王尚德这边。
王尚德转头看了一眼,见果然是章靖,他也不惊讶,口中不客气地问道:“你不好好呆在河北,跑来我宛城做什么?我这边可没有招待你的酒菜。”
章靖走上前几步与王尚德并立,审阅着面前那数以千计正在操练的士卒,笑着说道:“听说近两年你的军市越办越大,赚了不少吧?怎么连顿酒都那么吝啬?”
王尚德淡淡说道:“倘若果真是故友来访,自然有好酒好菜相待,至于你嘛……”
当然,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随后王尚德还是将章靖等人请到了帅帐内,并吩咐下卒准备酒菜。
片刻后酒菜上齐,王尚德免为其难地敬了章靖一碗酒,旋即毫不客气地说道:“说吧,跑来我宛城做什么。”
章靖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追查鲁阳乡侯一家的事,听说你与赵家关系不浅?”
“鲁阳赵氏?”
王尚德愣了愣,心中立刻浮现出某个十来岁小孩的身影,他淡淡说道:“谈什么关系不浅,只不过……”说着,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章靖,问道:“这件事,竟然能惊动你?我可从未听说赵氏与你有个干系。”
章靖笑了笑,解释道:“叶县已故的县令毛珏毛公,与我义父乃是多年的至交,他临终前写下书信,叫他儿子带着前往邯郸,希望我义父能替鲁阳赵氏一家洗刷污名,故友的临终托付,我义父自然不会无视,是故派我前来此地,查个究竟。”
见这件事居然惊动了章靖的义父、当朝太师陈仲,王尚德亦感觉有点震惊,别看他对章靖毫无敬意,那是因为他们平辈,而且官职地位相仿,但倘若涉及到那位陈太师,那王尚德就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毕竟那位陈太师……就连王尚德都要心存敬意。
他皱了皱眉问章靖道:“追查鲁阳赵氏一家的事,你为何跑来我宛城?”
章靖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你可是吞没了赵家二十万石粮草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尚德不快地说道:“那是赵家与我的约定……”
“约定?”
“啊,约定,不过没必要向你解释。……你总不会以为,王某会为了区区二十万粮草就杀了鲁阳赵氏全家吧?哼,王某可没那么下作。”王尚德冷冷说道。
“呵呵呵。”
章靖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就是多年没见你了,顺便来看看你,看看你打个荆楚叛军,怎么能打上那么多年?喂,王尚德,你不会是在养寇自重吧?”
听到这话,王尚德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说道:“章靖,看在陈太师的面子上,我才容你这般无礼,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玩笑玩笑。”
章靖摆了摆手,旋即他收起笑容,正色问道:“王尚德,我来就是问你一件事,那童谚是你王氏一族的人么?……你别说你不认得那人,那童谚调梁城军到鲁阳,残害了鲁阳乡侯一家,你与鲁阳乡侯一家关系不浅,但却从头到尾就没有派兵援助,可见那童谚事先与你打过招呼。”
“……”王尚德面无表情地看着章靖,章靖亦争锋相对。
半晌后,王尚德徐徐吐了口气。
“……是事后。”
半个时辰后,章靖皱着眉头离开了王尚德的军营。
看着天边的落日,他喃喃说道:“居然不是王氏一族的人,这下更麻烦了……”
据他猜测,王尚德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只可惜二人的关系决定对方不可能完全向他透露。
或者,也有可能是对方来头不小,连王尚德都不愿得罪。
纵观整个晋国,有能力调动地方军队,且连王尚德都不愿意得罪的人,恐怕满打满算不超过五人,但个个都不是善与之辈。
想来想去,章靖决定先回叶县辞别毛老夫人,然后直奔下邳。
他猜测,下邳县肯定有鲁阳乡侯府一家当晚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