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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凶禽猛兽之肉,依之暂且替代些粮草之用,也并非不可。手机端”
荀少望着城邑,以‘井’字排列整整齐齐的大、小街巷,淡淡的说着。
“老十五他们,不可能一直屯兵北地的。是咱们愿意,也要问问荀少伤的意思。大宗伯荀太微,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荀少伤盘踞西陲,虽也是荒凉贫瘠之地。但有他这一支脉,可是有着一位大宗伯坐镇,不是可以随意轻辱的。
不似荀少一般,母族势力贫乏,只能靠着自身谨小慎微,才得勉强生存。
阳朝感慨道:“主君,他们横兵边界,看似不动,实则远‘动’,更让人无可奈何啊!”
荀少轻轻道:“嗯……还要遣一二能言之士,往北地、东地述言利害,劝说他二人退兵。”
看着阳朝的惊愕,荀少一言将此举定性:“这事,能成最好,不成也无伤大雅的。”
既然他们二人能联手布局,荀少从没想过,他们会如此轻易的收手,终究是要做过一场的。
但有些事的‘做’与‘不做’,完全是个态度问题。
哪怕这‘态度’,实际不重要,不茅厕的厕纸轻多少。但也要给烨庭诸卿看一看,他荀少的‘无奈’,乃至于‘无辜’。
会哭的孩子,终究有奶吃么!
阳朝了然,道:“喏……”
荀少道:“还有……邑之内诸事照常,加重巡狩力度,毋让邑城生乱。一有乱象,吾予你临机专断之权,着重镇压!”
阳朝沉吟,道:“主君,您不在城邑坐镇?”
荀少道:“荀少贺、荀尚遏,给吾出了好大一难题,吾若不去见一见这两位始作俑者,岂非一大憾事?”
反正荀少,也没想着用一通‘嘴炮’,能让他们二人迷途知返。
“阳先生,”
阳朝躬身一礼,道:“臣在!”
他负手看着下方灯火,道:“你替吾坐镇邑,如今这时候,吾能信任的人不多,而先生当居首位。”
“五溪畔的初见,依旧历历在目,你我之情分,毕竟与他人不同啊!”
这话分量,让阳朝眼眶泛起一丝水雾,俯身叩首,动情道:“主君如斯信重,阳粉身碎骨,亦难报此万一。”
“主君此行毋需忧虑,有臣在邑一日,邑绝无宵小余地。”
阳朝斩钉截铁说着,言辞激烈且决然。
荀少低声道:“如此,有阳先生坐镇城邑,吾也能放心了……”
“吾此一行,也用不得许多将士,一千【黑翼】骑兵足以应对。一众大军,便留于邑防备蛮俘,时刻准备弹压众俘。”
阳朝道:“老臣晓得主君苦心!”
有着一尊元神人物坐镇的城邑,除非纯阳元神、大宗师一般的顶尖人物。否则邑大军屯集,又有高墙壁垒,便是横渡几重劫数的元神高人,也只得望墙而叹。
“嗯……”
荀少望着邑墙下,簇簇灯火摇拽之景,面露沉凝之色。
…………
南边大营!
三千甲士营盘绵长,一座座大营纵横交错。
营盘之间篝火灼灼,红通通的火光,照映着一个个兵卒们的脸庞。
常云光扶着长矛,眉目紧锁,看向对面绵延的营盘。
这一位府右一袭宽袍,虽作为军大将,但他相貌英伟,气质儒雅和煦,三缕长须飒然间,自带一种诗书气自华的仪态。
“北地大夫如此……专横妄为,莫不是真要同室操戈乎?”
常云光观望对方军势,唯见一片片血光朦胧,一头凶首虚形磨牙允齿,仿佛下一刻会扑杀来。
这血光深沉浓郁,近乎临近化煞,着实难以对付。
“强兵……劲卒……自家人争锋,这是何苦来哉呢?”
常云光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最是无情帝王家,出身诸侯贵裔,虽然富贵显耀高于世人。但彼此感情淡薄的可怜,只要有利可图,算是一母同胞,也该分生死,也要分个生死。
更何况,这是吕国公室间的明争暗斗,是他身为主君心腹,也无资格在一旁劝谏。
“虽说直接刀兵相见,尚在两可之间,但如此剑拔弩张,想来必有真正见血的一日。”常云光感触颇深,对于自家主君的处境,陷入深深忧虑。
“右……”
几名舆司马、行司马在一侧,似如铜铸铁胎般矗立。
一舆司马肃然,道:“这北地以强卒封肃关隘要道,已有一十一日矣!如今吾等军卒缺粮少食,久之战力受损,时不我待。”
北地封锁关隘,直接让南地陷入尴尬境地。
以往,因着南地触及蛮人,盛有皮毛山宝,深受吕国贵人们青睐。
故而,南地百姓多以皮毛山宝等物,用以置换米食、果蔬等生活物资。
如今北地锁关,甚至多遣兵卒巡狩,让吕国诸邑的商贾,自此无法进入南地。
常云光落寞,道:“这是一着绝户之计啊!”
他看了看周匝,诸位舆司马、行司马,其间不乏跃跃欲试者。
常云光暗自叹息,倘若能直接动兵解决这一难题,这事也不至于如此棘手了。
“他是看准了咱们,对他奈何不得,故意用这一着,来将主君一军。”
常云光问道:“派出的斥候,可有消息?”
自从北地封关之后,常云光一日一斥候,企图在关隘巡查间隙,联系商贾诸户,小渡一批粮食,用以大军物资。
对弈商贾而言,一方大夫的威严,虽然不容忽视,但也没到因噎废食的地步。商贾之户多是角逐利益,只要财帛到位,便是绞杀他们的绞绳,他们亦能坦然出卖。
何况吕国公子的威慑,毕竟不如吕侯这等霸主,来得可观。只要给予商贾的利润足够,常云光并不担心,这些商贾不会铤而走险。
这舆司马垂首,道:“一十一名斥候,无一回返,应是……遭遇不测了。”
常云光所有所思,道:“嗯……看来,北地大夫的决心,真的很大啊……”
这些被遣出的斥候,皆是军健儿,最次也是炼出一头莽牛力道的高手。但却消失的无声无息,连一点浪花也没翻起来。
这其的深意,常云光这等人杰,如何嗅不出来。
“报……”
“报……”
一斥候疾步,来到常云光身前,‘啪’的一声跪地。
“右,诸司马,邑塘报!”
斥候垂首低眉,双手托着塘报,高高举起。
常云光攥着塘报,徐徐摊开,看着塘报内容,眉宇蹙动。
众司马心头暗惊,皆心怀忐忑,不知这份塘报内,有何让右如此失态之事。
常云光喃喃道:“主君率千骑……不日将至,让吾等准备接迎!”
众司马闻言,悚然一惊:“什么……”
一舆司马不可置信,前道:“主君,怎么会……亲自来?”
“这,不合乎常理啊!”
毕竟,荀少为南地大夫,干系重大,一举一动都需仔细揣度。而在这一敏感时刻,荀少率千骑而来,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主君若来,这一局大棋,愈发的有意思了。”
…………
此时的荀少,自率【黑翼】骑兵,千骑略邑城,直向东南一角而去。
千余众骑奔腾,犹如疾风骤卷,浩浩荡荡间,袭起三千风浪。血煞之气沛然难当,沿途阴浊鬼鸷纷纷消融。
隆――隆隆――
这些【黑翼】骑兵,人人配百炼刀,着黑玄甲胄,挎劲弩强弓,皆有一敌百十之能,其动静之间着实有雷霆万钧之势。
一千余骑兵俱动,浑身蒙蒙血煞席卷,化为一头黑虎真形,狰狞凶恶之太,让寻常妖魔鬼怪,避之唯恐不及。
便是大妖大魔之流,有脱胎化形,元神出游之能。在煌煌军威之下,也要仓皇避让百里,禁闭山门瑟瑟发抖。大军军威所至,一切牛鬼蛇神,皆是狼狈逃遁。
如此亟行半日,荀少大军行进东南。
这东南一角,濒临东地荀尚遏,是荀尚遏钳制南地的一处重要关隘。
荀少眺望东南诸峰,右手持鞭,遥指险峻诸峰,嶙峋峦山,悠然赞道:“吾南山风光,可谓蔡地之冠也!”
但见东南诸峰,远远可见其甲胄兵戈晃动。
而荀少所指,未尝没有这些甲胄兵戈之意。
一旁的诸谕行,欲言又止,似有困惑:“主君……”
荀少道:“怎么,是不是很怪,吾为何不直接与常云光会兵,反而要来东南一行?”
诸谕行低语:“臣下不敢妄议,”
荀少道:“荀少贺、荀尚遏二人,你怎么看?”
这是一道‘送命’题,非亲近心腹不能回答一二。
公室贵裔,非一般人可议论的。
诸谕行面露难色,似是权衡,叹道:“二位大夫,皆一时之杰……是为吕国之福,南地之患焉!”
荀少颔首:“倒是真话,”
他从不妄自菲薄,也不会小觑天下英雄。
蔡地四大夫,除他另有际遇以外,其他三人难道没有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