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久用筷子点着箩筐里的油饼,开心道:“小子,算你有口福,这是油梭子油饼,要不是你来,她可舍不得给我做这个。”
一家三口欢声笑语的吃着,一直吃到了下午时分,丁凡有些微醉了,赵永久从外面厕所回来,喝的舌头有些大了,指着旁边的房间,掀开门帘子,叫过来丁凡说:“小凡,以后你就在这住吧,以后千万别见外。”
丁凡揉着吃饱的肚子,听说专门给自己准备了房间,探着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土炕收拾出来了,还放着一床被褥,虽然闻起来有股子农村的特有的潮气,可在他鼻子里却感觉有些亲切。
现在才下午时分,丁凡自然不能在这里睡觉,和舅舅舅妈说了会话,就告辞出了门。
微风吹来,顿时感觉浑身清凉,又是刚刚经受了久违的亲情,丁凡顿时感觉精神抖擞,沿着水泥土向着北山旅馆走去。
这个时间的路人不少,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有见过面的,丁凡都会和人家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不熟悉的,也会善意的看几眼,通过观察他们的表情和服饰,琢磨这个地方的社情和治安情况。
到了旅店门口时,他往里看了几眼,听着里面隐约有人在说话,并不是很多人人声鼎沸的样子,知道大部分人还没回来,自己这时候回去了,难免会落下个偷懒早回来的印象,就往孙大锤的马掌店走去。
孙大锤正在靠在木头桩子上打瞌睡呢,一双大脚**在外面,四十五六号的脚丫子像个小船,踩在破旧的千层底的布鞋上,臭烘烘的味道,比老农家的大酱缸难闻多了,丁凡顿时感觉恶心难忍,要不是这时候老孙听到动静睁开了眼,早就转身走了。
“小子,不忙了?来,抽几口。”孙大锤说着,把靠在腿上的眼袋拿起来,递给了丁凡。
这要是以前,丁凡肯定一巴掌推开,转头躲避开来,再说些这玩意不好之类的话,况且刚才还吃了那么多的好吃的,再闻着他的臭脚抽烟,且不是得立马恶心吐了。
可他眼中的孙大锤一脸的威严加热情,还摆出了让你抽是给你面子的脸色,丁凡的手在大腿旁边着了魔似得放着,后来心横了下,犹豫着接了过来,说了声“抽几口呗”,然后转头向着西北方向大口的抽了几口,马上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心里安慰自己说:“唉,我幸好没在顺风的地方,要不肯定被熏死了。”
孙大锤脸色缓和了起来,露着两排从来没刷过的大黄牙,抚着长长的胡子,赞赏的说:“小子,你和别的公安不一样。”
丁凡心里强忍着恶心,假装调皮的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孙大锤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厌恶之色,说:“丁凡啊,你可别伸舌头,是不是跟阿旺那个混蛋学的啊,那家伙一打架就伸舌头,绷着腮帮子,那是发狠呢,麻痹的。”
他在这地方待的年头多了,对北山旅店的事了解的门清,以前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现在专案组在这里,知道阿旺那些人自然不敢乱来,才说了出来。
“阿旺啊,现在是我徒弟了,以前挺能混的,最近表现的不错呢,改天我好好教育教育他,必须尊老爱幼,好好和你说话。”丁凡嘴里说着,趁他精力分散,赶紧把老烟枪放回到他手里。
他们闲聊了会,从孙大锤嘴里他知道刘德、阚亮他们已经回来了,其他的人还没看到人影呢。
“李指导呢?这家伙得过脑血栓,手脚不太利索,别犯病了。”丁凡随口问。
“大义啊?唉……”提到了性格内向、厚厚道道的李大义,孙大锤不由的叹了口气。
现在丁凡知道了,李大义的家就是兴隆矿的,住在供销社前面几条街上,旁边有片小树林,家属都在那里呢,平时他都是在翻身屯上班,抽空回来一趟,也是待在家里,照顾家人。
“指纹那事……”听到这个消息,丁凡脑子里又冒出了无数个想法:李大义这也太沉默寡言了,家在这里竟然没看出来;大地主尸体上的指纹有可能是专案组的人留下的,那又是谁呢?
李大义对同事关心照顾,是个老好人,不像宋密德那样心眼多,老奸巨猾,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起码能知道谁最有可能。
坐在孙大锤臭脚味和刺鼻的旱烟中,丁凡平静的看着远方,似乎已经闻不到这种味道了,脑子里闪动着一个个熟人的影子:被大小地主指使人推到公厕里侮辱的宋密德,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阚亮?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