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贵妃收到消息,匆匆过来看时,楚琮已经在御书房跪了好一会了。
南楚气候湿热,因此御书房地面是大理石铺的。正值夏天,大理石上面并未铺地毯,跪久了膝盖会痛得不行,时间太长的话,膝盖还会落下伤病。看见儿子这么跪在地上,李贵妃很是心疼,想拉楚琮起来,楚琮却纹丝不动。
楚琮很清楚,他若坚持与孟云衣共同进退,一直跪在这里,孟云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他若就此放弃,孟云衣必定马上就会被捉拿入狱。
李贵妃问清楚了情由,开解儿子说:“你糊涂啊!不就是让刑部审一审么,也没什么。若她真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帮她说情,就容易得多。反正一时半会是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你何苦为此跟你父皇对着干,惹你父皇那么生气!你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凡事须得谨言慎行,不能失去圣心么!”
“刑部天牢是什么地方,母妃也知道,进了里面,不死也得脱层皮!儿臣不能让她去受这种罪!”
楚琮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惭愧地说:“儿臣不孝,让母妃担心了。只是,这件事儿臣绝不会后退!母妃不用再劝了。”
李贵妃再三劝说无果,急得直跺脚。
楚琮跪伏在地上求李贵妃帮忙。李贵妃无奈,做母亲的阻止不了自己儿子,就只能帮他了。
李贵妃回自己的椒房宫,换上当年新婚燕尔时嘉庆帝送的红宝石首饰,让宫女取了冰镇过的冰糖燕窝羹,就往嘉庆帝住的养心殿赶去。
李贵妃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宠冠后宫,如今虽然年老色衰,风韵犹存。二十几年的夫妻,嘉庆帝对李贵妃还是很有感情的。
嘉庆帝正自头疼,李贵妃就帮嘉庆帝按摩头。
李贵妃边揉按边与嘉庆帝聊天。先是回忆了新婚时和尚是太子的嘉庆帝如胶似漆的恩爱往事,又说起楚琮如今对孟云衣的感情,劝道:“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琮儿是真性情,正像极了陛下您呢!那时候,陛下也是将臣妾放在心尖尖上,舍不得让臣妾受一点点委屈的。陛下还记得么?”
嘉庆帝看着如同当年一般打扮的李贵妃,想起当初与她在一起时的柔情蜜意,心下渐软。
“陛下待臣妾情深意重,臣妾自然铭记于心。在臣妾心里,陛下就是天,就是臣妾的一切!没有什么能和陛下相比。只要能和陛下长相厮守,哪怕只是做陛下身边服侍的一个小小宫女,臣妾也心甘情愿!”李贵妃依在嘉庆帝怀里深情地说。
嘉庆帝闻言动容,抱紧了李贵妃。
“所以,臣妾相信琮儿的话。那孟云衣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总要嫁人,相夫教子的。对女人来说,找一个真心爱惜自己的如意郎君,比建功立业重要多了。陛下说呢?”
“唉,朕不是不信琮儿。只是他这次实在鲁莽,有失体面,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嘉庆帝松口道。
李贵妃知道嘉庆帝这么说,就是打算放过楚琮了,暗中松了一口气,愈加卖力地伺候起嘉庆帝来。
楚琮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嘉庆帝才重新现身。
长时间跪在冷硬的地面上,楚琮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摇摇欲坠。见嘉庆帝进来,楚琮赶紧伏低身子。
嘉庆帝在御椅上坐好,一言不发地盯着楚琮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