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抹了把汗,心道这年轻人看着年岁不大,难道还真是懂行的?两万五千玉珠,固然是赚了一些,但是按行内价格,已是底线,如非是这年轻人气息凌厉,不太好惹,便是怀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物来此,也难把他说动。
忽然想起一事,冷汗不禁又留了下来。
“这个……”管事道:“公子,还有一事……”
凌胜道:“什么事?”
“这个,自从数年前第十八岛主归来之后,岛上就有了个规矩。”管事颇具眼色,知道眼前这人较为直来直往,少有废话,当下仔细斟酌言语,尽量简约地说道:“凡是岛上的东西,便该缴税。”
“缴税?”
“正是缴税,而这税收还须一成二分,也即是说,花了一万玉珠,还须上缴一千二百玉珠的税。”
“这税收倒是颇高。”凌胜说道:“修道人素来闲云野鹤,或桀骜不驯,或不羁,或清淡,可我倒从未听过,修道之人还有安分守己,缴税纳粮的。难道数年来征税,就无修道之人闹出事情?”
“这自然是有的。”管事苦笑道:“但是那位岛主是从中原归来,学成了非凡道术,还带回数位好友,均是厉害无比,但凡有人闹事,俱都在第二日无端暴毙,其中竟还有云罡散人,委实叫人骇然不已。”
凌胜问道:“按你这意思,我也须得上缴三千玉珠?”
管事讪讪无言。
凌胜随手扔出一件法宝,说道:“这件法宝并非什么稀罕货色,但也值得数千玉珠,权且作了订金,这千年乌木船,过多三天,我便来取。”
顿了一顿,才道:“至于税收?便让他们亲自来向我收。”
说罢,领着方凝玉,便离了穿浪阁。
那管事愕然良久,过了好长时候才回过神来,满面苦笑,自语道:“看来这件法宝是要白得了。”
尽管认为那年轻人必死,但是管事毕竟也是见过人来人往的老算盘,既然人家付了订金,这艘大船就该归暂时划入这人的名下,待到日期过了,才得作废。如若此人提前死了,自也当是作废。
然而在周岭岛对他下手之前,这订金则就是算数,便是为了这穿浪阁的招牌,也该做些表面样子才是。
不说管事吆喝手下人做事,且说凌胜离了穿浪阁,就去了典当之处,扔出了七八件宝物,换来万余玉珠。随手给了方凝玉三千玉珠,便打她外出游玩去了。
至于方凝玉的身份,如今已是换过装扮,黑猴也暗中遮掩了气息,便不太理会。
定下了会合的地方就是黄鹤楼,二人便即分开。
凌胜去往黄鹤楼,付了两间上等客房的钱,随后入内,盘膝打坐,闭目修行。
事过半日,凌胜功行圆满,抬头看时,正是半夜。他感知一扫,就知方凝玉已然回来,就在隔壁,只是这小姑娘似乎心绪不宁,并未入睡,大抵又是思忆以往家中时光,沉浸于家破人亡的悲痛当中。
收了感知,凌胜唤出黑猴,问道:“你近来修行如何?”
黑猴大笑说道:“你的那位公主小徒儿,大约真是为我造了几座庙宇,近些日子,我身子渐渐有力,加上吸纳大道金丹中的仙家法力,本领虽还没有你的剑气那般厉害,但是寻常的云罡小辈,已然非我敌手。就是显玄,也未必不能挡上几回。”
凌胜问道:“十八佛魔血珠以及蛮神之心的事情,你可曾揣测出什么端倪?”
“稍有些许眉目,但还并不清晰。”黑猴摇头道:“我认为还是恢复本事较为重要,对于这事还未上心,更何况,要去玄罡岛,路途还长,怕什么?既然有了眉目,要推测出来,自然简单了许多,总不至于黑夜里寻乌鸦那般艰难。”
“随你。”
凌胜说了一句,便闭目养神,又在钻研剑气通玄篇,但是因为功行圆满,若是真气再运功行走,便会伤身,故此只是心神钻研其中妙处,并无真气运转。
过不多时,天色渐亮。
隔壁传来一声响动,正是方凝玉推门出去了。
黑猴见凌胜睁开双眼,笑着说道:“才仅十六,毕竟单纯一些,谁都看出你小子藏有坏心,可这小姑娘一路倒是对你颇为敬重,浑然忘了你曾要夺她佛魔血珠的事情。”
凌胜只睁开眼睛,望了它一眼,又即闭目不理。
黑猴讪讪一笑,其实它对凌胜最为了解,此行实则并无恶意,只是凌胜直觉使然。而黑猴本为山神,就有预知一岁之事的本领,虽然这神通十年才得以动用一回,而距离上次过去,仅过数年,还不满十年,可它毕竟有此本领,此刻不能预知,却有几分预感。
“咦?这小姑娘倒是有些良心,给你买了早点去了。”
黑猴惊咦一声,忽然笑,笑着笑着,便指着房门。
房门陡然打开,门外并非方凝玉,那小姑娘还在街上为凌胜买早点,来人自然便是周岭岛的人。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而这座黄鹤楼的掌柜就在一旁,卑躬屈膝,不敢阻拦。
四五人一拥而入,当头一个中年人喝道:“昨夜穿浪阁记账两万五,未有税收,听闻是阁下的手笔?”
凌胜不答,这中年人还当他是惧怕了周岭岛的势力,便又说道:“交出玉珠三千,可保你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