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法身前都能选择第二重的因果承担,面对数圣时的阿难怎么可能不行?
即使有“诸果之因”方面的缘由,可阿难也不是省油的灯。佛门同样擅长因果之道,如来神掌就有包含类似内容,哪怕逊色“诸果之因”,可他境界比自己高许多。对沾因果的理解和把握更不用说,自主选择的能力应该远强于自己才对,怎么会直接接下了庇佑王家的因果?
现在看来,阿难是不得不选,其余因果足以弄死传说。而且还能借此布下王家这枚棋子,多个下属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想不到显赫万古的王家远非表面那么风光。”孟奇感叹道。
王思远不提“天道怪物”的特点和危害,不说具体之事,他也知趣没问,问了也是白搭。神棍只会说模棱两可故意误导的话语。
王思远深吸了口气,再次指着那“鬼神真灵图”:“这次突然归来,本质已升,里面真灵全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没等孟奇回答。他自顾自说道:“末劫来临,王家得为它添砖加瓦了。”
“添砖加瓦”四个字说得异常低沉,似乎一旦大声,便会引起无边杀戮。
果然末劫来临,所有的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孟奇再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末劫:“棋局刚才展开,真正的大人物都还没有登场,提前跳出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做理会专心准备便是,祂还能直接降临不成?”
不知为什么,孟奇总觉得王思远在暗示“天道怪物”与“鬼神真灵图”是两回事。
王思远转过身。从峰顶俯视整座坟山:“王家为求术数,对发生过的事情改变过的事物都会做相应记录,以求推衍精准。”
“你知道大江改道过多少次吗?七十九次,虽然强者能改变地形。阻止它的改道,但从上古以来,因大劫因高人交手因天地异变,大江还是改道了七十九次,过去的桓州本是内海,如今号称西南首州。左近的宁平府以往只是河道,因大江改流,泥土淤积,逐渐冲刷,乃有府治。”
“你知道王氏目睹过多少世家的兴亡吗?百年可为豪门,千年能称世家,可从王家立族以来,过去了足足二百七十五个千年。”
他眼神愈发明亮,语气更加顺畅,以一种淡漠但不俯视的态度说着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弥漫而来的沧海桑田之感厚重到了极点,如同天帝在静静看着红尘的时光流淌。
“你知道历年以来,王家收集到了多少口神兵吗?它们都陪葬与镇压着此间,比当今世间争锋的多很多,很多。”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你快要“肉身成鬼”了,我早就……孟奇好笑地握了握拳头,自嘲了一句,王大神棍又在自己面前显圣了……不过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眼见他们起高楼,眼见他们楼塌了,我自巍然不变,沧海桑田亦不改……
王思远忽然叹了口气:“说些不是显摆,而是告诉你,咳,有着这样的积淀和底蕴,王家很容易就出现俯视天下世家门派的高高在上心态,可每一次有这样的苗头时,都被回荡的惨叫、五十早夭的悲凉与抓挠着棺材板的刺耳声音消弭。”
“数不尽的风光之下就是与之对应的痛苦与磨难。”
“你说这些是想寻求摆脱之道?”孟奇正色问道。
王思远脸庞苍白,双颊病红,双眼仿佛燃烧着火焰,淡笑道:“我是一个疯子,既然看不到生路,那就用自己的死亡来放一把火,疯狂一把,看看会出现什么变数。”
果然,这才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算尽苍生”!孟奇静静看着王思远,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派人寻你,请你帮一个忙。”王思远坦然道。
孟奇点了点头:“什么忙?”
王思远眼中疯狂火焰愈发明亮,白衣身体摇摇欲坠:“七日之后,子时三刻,来此祠堂,斩我一刀‘沾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