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腰疼的厉害,那就干脆再开一盒双氯芬酸钠算了。”帕斯卡尔博士今天在“罕见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里,他看见孙立恩给自己开的药之后说道,“用不用去中医科扎个针?我记得中医对肌肉损伤很有办法的。”</p>
“我昨天刚刚挨过一针。”孙立恩对这个建议敬谢不敏,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说道,“现在稍微好了一点……昨天可疼了。”</p>
“你这个举动就很容易引来误解。”帕斯卡尔博士笑着说道,“要是没有用就算了——我以前见识过针灸,挺神奇的。”</p>
“是挺神奇,可惜我这肌肉损伤再怎么扎,最后也得依靠自己的康复能力去恢复。”孙立恩看着帕斯卡尔博士忽然问道,“你今天过来,是因为小嫣然的事儿?”</p>
“你也知道了?”帕斯卡尔博士并没有否认,他摊了摊手说道,“我被拉过来做免疫抑制方案调整——虽然我觉得有点没必要。”</p>
肝脏移植并不是特别……特别需要调整用药方案的移植手术。其实……除了角膜移植手术以外,所有的移植手术都需要持续甚至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这些抗排异的药物本质上并没有不同,都是通过各种手段,抑制和弱化人体内的免疫系统,从而避免或者减少免疫系统对于移植器官的攻击。</p>
小嫣然已经在服用抗排异药物了,这个抗排异药的方案就出自帕斯卡尔博士之手。由于她本身还有病毒性肝炎和肝硬化乃至肝癌,如何平衡免疫系统强度并且兼顾对疾病的压制,这就成了一件非常有挑战的工程。</p>
帕斯卡尔博士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并且对于人体免疫应答有非常深的学术研究。面对这种非常复杂,而且患者免疫系统正处于逐步上升期的低龄患儿,他确实是整个宋安省最有把握完善方案的医生。</p>
“为什么没必要呢?”孙立恩有些好奇的问道,“她就要接受移植的话,这套方案也不需要变动?”</p>
“如果有移植的话,当然需要变动。”帕斯卡尔博士瞥了一眼孙立恩,然后摇头道,“不过……你真觉得这次的捐赠者最后会捐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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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会?”孙立恩皱眉问道,“人家都自己找到咱们医院里来了,这个……要是没有这个想法,他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功夫吧?我听说他好像还是外地的。”</p>
“器官捐赠,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也是一件难事。不光是技术难度,其他的难度也很大——比如对捐赠者本人的身体影响,比如对捐赠者工作和生活的影响……这些东西都是很麻烦的。”帕斯卡尔博士叹了口气,“我曾经在马里兰见过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她本来打算给自己三岁的儿子捐肾脏,但却因为担心留下疤痕,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p>
这也行?孙立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帕斯卡尔博士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来糊弄自己,可这种事儿……孙立恩怎么也想不通。留下疤痕和救一个孩子的命,哪个更重要难道这个还需要犹豫?</p>
“人是非常复杂的生物,你永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会触动他们的神经。”帕斯卡尔博士拍了拍处于混乱状态的孙立恩的肩膀,然后认真道,“为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捐赠肝脏,这当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甚至非常伟大的事情。但为了那点精神上的快感和道德愉悦,之后还要承受肚子上的缝合疼痛,术后几周的卧床,甚至有可能的后遗症……这个代价绝对算不上小。他要是最后真的躺上手术台了,我会真心实意的谢谢他,等他康复之后请他喝两杯啤酒。但……我并不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会很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