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振落了草尖上的露滴,打破了清晨的安静。照样之下,长刀如林,映射着刺目的金色光芒。侍卫马军司的骑兵们盔甲闪闪,强健有力的战马身上的闪耀着汗水的光泽,他们就像是一群天兵天将一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官道虽然崎岖,但赤仓镇中的街道却很平整,那都是用青砖和碎石铺就的平坦大道。赤仓镇也算是汴河西部末端的一处中转码头,所以基础设施还是不错的。这平坦的地面更加有利于骑兵的冲锋。
骑兵如狂风一般卷入镇子里,宽阔的街道上寂寥空旷,前方数百步外的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大大小小的帐篷立在原地,骑兵冲入镇子中时,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帐篷里的人正仓皇奔走。显然他们演戏演过头了,当己方真正发起攻击的时候,那些故作镇定的人开始疯狂奔逃。
“杀!”宋明发出震天的呐喊,催动胯下枣红马飞驰,手中长刀舞动的呼呼作响。
“杀!”两千骑兵也红着眼珠子发出呐喊之声。骑兵们的冲锋自带一种血涌上脑的buff,训练之中便要求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便一往无前,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将马蹄踏上敌人的头顶,践踏他们、蹂躏他们、砍杀他们即可。禁军侍卫马军司也算是训练有素的兵马,所以,骑兵们也践行这样的传统。一时间人人争先,个个奋勇,骑兵队伍如一股爆发的山洪一般,沿着长街奔涌而去,那气势足可将面前所有阻挡的一切都摧毁。
就在战马已经提速到极限,距离镇中广场上那些帐篷只有七八十步的距离,只需几息时间便可砍瓜切菜之时,突然间,嗡然一声响,平整的地面上突然蹦出一道横贯东西街道的绳索。那绳索粗如儿臂,是十几根粗绳再次编织而成,粗的有些不像话。绳索上悬挂着各种形状的碎片,在阳光下抖动着,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绊马索!对付骑兵的最为低级的手段。但这低级手段在此时却见功效。冲锋的骑兵有的来得及纵马越过,有的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粗大的绳索绊住了马腿,战马嘶鸣着翻滚飞跌,马上骑士飞上半空之中,重重的摔落在十余丈之外。
这还罢了,第一根绊马索弹出之后,眨眼之间,后方丈许宽的地面上相继弹出了十几根绊马索,每一根上面都悬挂着亮闪闪的东西。越过第一条,越不过第二条。越过第二条,越不过第三条。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百多骑陷入了绳索迷阵,一个个人仰马翻。马上禁军骑兵如蛤蟆跳一般的此起彼落,在空中惨叫。马儿在地面翻滚着,嘶鸣着。各种恐怖的骨折声混合着地面的烟尘甚嚣尘上,瞬间长街上成了一片修罗场。
让人奇怪的是,倒下的战马和飞跌的士兵们身上都满是鲜血,按理说飞跌出去摔得筋断骨折甚至摔死都有可能,但是摔得浑身冒血却是怪事。秘密就在于绳索阵上的那些悬挂的两片,那些都是刀剑砸碎之后的碎片,被悬挂在绳索之上。每一个碎片都是一柄锋利的多角匕首,只要被挂上,便会在身上拉出一道血口。巨大的惯性之下,更增杀伤之力。那些满身冒血的士兵和战马便都是经历了这些不规则的锋利碎片的洗礼。
骑兵们并非没有防备,冲锋之时他们已经很注意看前方的道路情形了,很注意绊马索陷坑以及地面上的尖刺之物,那些都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一片平整的地面。这些绳索像是凭空跳出来的一般,根本让人猝不及防。
他们当然看不到这些绳索,因为所有的绳索都埋在地面之下。那是昨晚林觉等人精心安排的结果。想在青砖碎石街道上挖出陷阱来是不容易的,而且林觉也没有这么多的人手,也不能太折腾众人。耗费宝贵的精力在挖掘陷坑上,会让众人疲惫不堪,后续作难难以为继。所以,必须要有简单有效且不耗费太多体力和精力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于是这绊马索便是其中一个选择了。
很简单,只需耗费少量气力,将横贯街道的地面上凿出十几道小小的沟槽,所有的绳索都埋在这沟槽之中,上面再以土石薄薄覆盖住,便可藏匿绳索的踪迹。两侧的绳索连接在街道旁的房舍的廊柱或者大树上,一头吊上重物,牵引至高处,便可让绳索松软的埋在地上。当骑兵抵达时,一声令下砍断固定重物的绳索,重物落下,便可带动粗绳将绳索猛然弹起,并且绷紧拉直。
这办法简单直接有效,具有突然性。自然是林觉的主意。至于绳索上悬挂的那些刀剑砸碎之后的锋利碎片,则是马斌和沈昙想出来的法子。他们认为,不但要绊倒对方骑兵,而且要给予杀伤,这些碎片可以在骑兵快速冲锋时让对方遍体鳞伤。割到咽喉头颈等要害之处,还可直接送了他们的命。
林觉当然不会有妇人之仁,虽然这办法极其歹毒阴险,但林觉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们的建议。生死关口,哪有那么多的道义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