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知道鲜活的小生命长在她的身体内,她就忍不住替小生命多做一份打算。
且不说她目前凭一己之力无法养活他,她也不忍心,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何况,她早就知道,薛正平极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因为知道有孕在身,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在黄彩虹眼里,却多了一层妙曼的色彩。
低血糖症,是指静脉血糖浓度过低。
它会导致出汗、饥饿、心慌、颤抖、面色苍白等。
严重者还可出现精神不集中、躁动、易怒甚至昏迷。
通常情况下,口服糖水、含糖饮料,或进食糖果、饼干、面包等即可缓解。
只有重者和疑似低血糖昏迷的患者,才会先给葡萄糖静脉注射,继而输入葡萄糖水。
黄彩虹因为操劳、少眠、吃得不够有营养而素有低血糖倾向,又因为体内不知不觉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对营养消耗变得更大,才导致她陡然低血糖昏迷。
因为昏迷,又因为已孕,所以医生决定为她输液。
两个小时后,输液结束,黄彩虹自觉满血复活。
替她缴费的好心人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她想过调监控查看恩人是谁,但监控也不是说调就能调。
医院那么大,不知道该找谁。
徘徊两圈,黄彩虹想到窗口医生说费用约几百块,不是大钱,她自己千头万绪,很多事等着做,不得已只能先作罢,心怀感激地离开了医院。
她一边坐公交车往回走,一边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做个好人,对有困难的人,能帮尽帮。
公交车换过两趟,到了东苍花苑附近。去超市,黄彩虹买了一袋南山奶粉,结账回杨群姨妈家。
那封装了《离婚协议书》的文件袋,醒来后就在她身下,现在依然在她手上。刻意没有买水笔,正如刻意不去邮寄。
从得知有孕的那一瞬,她就在揣摩,该如何跟薛正平说。
换作以前的她,肯定是一个电话打过去,亮开嗓门直奔主题:薛正平,我有了!
现在的她,忽然想讲究一下说的时间与方式。譬如,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电话过去,问一问老薛最近可曾想过她,用忧伤又柔弱的声音告诉他,她之所以没有寄快递回去,是因为——此处要说出破折号的感觉——她意外得知她已怀有身孕。两个月出头了呢。
以前的她,不屑于展露柔弱的一面,甚至刻意隐藏。
她总是以刚强的面目示人,哪怕是面对薛正平。
自从见了忻巧儿——与巧儿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短暂,甚至巧儿并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她依然觉得灵魂受到重锤,开了之前不曾有的窍。
她明白过来,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两种人。如果“刚毅”是世人对男性性格的期盼,与之对应的“柔弱”,理当是世人对女性性格的期盼。
女人就应该柔弱,哪怕骨子里坚强,对外呈现的,也当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形象。
柔柔弱弱是表象。
温温柔柔是方式。
坚韧顽强是内核。
所谓“以柔克刚”,才当是女性追求的效果,而不是抡起斧头上战场,亲自大开杀戒,弄得到处血水淋漓,人际关系生硬苦涩。
多了一层圆融智慧的黄彩虹不急于一时,决定晚上再给薛正平打电话的同时,内心也闪过一丝疑虑。她怕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恰好赶上薛正平约会?
转念又释然:那又何妨,正好可以较量血脉和情人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