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神情恍惚的走出了皇宫,他心里装了一件足以灭他满门的惊天秘密,比什么狸猫换太子可要离奇多了。
狸猫换太子的时候,朝臣至少都知道,那个狸猫也是真的皇家血脉,可这个赵建,却是一个藩王孽子。
这竟然是燕王李慢侯和吴国公主私生的儿子,难怪李慢侯的世子叫李炎,而没有按照年号排到李建。还以为是燕王并不打算用皇帝年号继续给儿子排名,现在看来,燕王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难怪燕王肯从长江退兵,难怪他一次次可以被吴国公主赵福金说动,对朝廷做出不可思议的让步。
幸亏三圣还朝了,否则很可能李慢侯的子嗣偷取了大宋江山。果然这种奸臣没有天命,明明他的儿子可以篡位,他却偏偏把三个老皇帝带了回来。赵鼎知道,李慢侯接回三个皇帝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皇帝,不然他可能杀了三个皇帝,都不可能让他们回来。
赵构做出这种阴谋,赵鼎一点都不奇怪,吴国长公主那个女人竟然也参与了,让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女人已经成长成太平公主这也的怪物了。明明坏了燕王的孽子,却连燕王都瞒着,而是暗中投靠了皇帝。
皇家的子嗣生育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在这件事上,皇帝都做不了主。能生就是能生,不能生就是不能生。当年狸猫换太子,之所以朝臣不争,那是知道被皇后夺走的孩子,依然是皇帝跟宫女所生。而凭空弄一个儿子,假托是妃子所生,这件事赵构都做不到。起居郎是会记录下他每一次跟女人欢爱的时间的,时间上对不上,根本没人认可。但在一个宗室中,安排一个子嗣倒是不难。因此吴国公主生子之后,立刻找了一个南迁的小宗室,跟该宗室刚刚生下的孩子调换,一岁之后,送入宫中,成为赵构从子。
显然在越国公主为燕王生下世子之前,燕王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儿子才取名李炎,而不是李建。既然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在皇帝手里,燕王就不敢不遵从皇帝,除非他能得到比失去一个儿子更大的利益,比如当皇帝。可燕王当皇帝的机会已经不复存在,要当皇帝,当年南下是唯一的机会。可如果那时候燕王不知道他有一个私生子的话,怎么会听吴国公主的,主动撤兵,除非他从来没想过当皇帝。如果那时候他知道了,他又怎么会将三个老皇帝送回来。
这让赵鼎确信,燕王确实无心帝位,也更确信,吴国公主这个妖孽,即便没有子嗣,也能让燕王做出放弃皇位,退兵的决定,说明她早就魅惑了燕王,为了她的儿子,燕王不敢不支持赵构。
那么赵构要提前让位给渊圣太子,这件事燕王肯定会鼎力支持,有燕王支持,渊圣太子自然可以以统帅的身份北伐金国,以平金国的威势,成为一代雄主。当然燕王不可能不得到好处,赵构给燕王的好处,赵鼎已经知道,赵构的从子赵建,将来会继承赵构的家业。
赵构虽然是一个简朴的皇帝,可是在临安依然有大量财富,光是一座皇宫,在寸土寸金的临安,就价值千万。临安府还会封给赵构家族做世袭封地,临安府的赋税,经过晏湲的革新,早就是天下第一,比扬州的三百万贯更多,高达五百万贯,这还是在大量权贵免税的基础上。一旦免除这些权贵的特权,每年收一千万贯都不是难事。
这笔厚利,当然不会让燕王私生的赵建独享,赵构虽然没有直系后嗣,可母系还有,他女儿赵神祐给他生的外孙,赵构可疼爱的紧,如果不是因为是一个女真血脉的杂种,赵构早就给他封王了。想让这个杂种外孙荣华富贵,赵构就需要给他们安排好退路。另外赵构的长女也已经回来,同样给赵构带来了一子两女,也都是女真血脉,而且正是女真权贵挞懒的孩子。
当年挞懒当政的时候,大宋日益强大,作为大宋皇帝赵构的女儿也水涨船高,赵神祐和赵佛佑姐妹被女真权贵从洗衣院里带出来,做了妃子。挞懒得到了长女赵佛佑,讹鲁观得到了次女赵神祐,后来讹鲁观被兀术诛杀,赵神祐跟他的子嗣留在辽阳,被挞懒送给了李慢侯交换燕京俘虏。如今赵佛佑也被兀术送还给燕王,跟三个皇帝的家眷一并送了回来。
这些外孙显然不可能得到大宋臣子的认同,如果不能给他们留下庞大的私产,并有人保护他们,这些孩子难说能活到成年。无法直面羞辱的大宋文臣,会有各种办法弄死他们。
所以赵构才想到用退位,换取临安府封地,让燕王的私生子继承封地,从而照拂这些孩子。赵构迟早会死,可他两个好容易逃生的女儿还要继续活着,几个外孙、外孙女将来也要娶妻生子和嫁人,这些是他能留在世间唯一的痕迹。
赵鼎作为一个正直的传统文官,他本能反感这些权谋,如果是秦桧的话,绝不会排斥,赵鼎甚至怀疑,这些操作本身就是秦桧活着时候操作的。但这是赵鼎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如果不答应,赵构改而扶持宏圣长子的话,那就更麻烦了。他几乎能想到,新君登基,天下大乱的场景。宏圣长子为了得到中下层官僚的支持,大打削藩这样激进的旗帜,到时候燕王南下,江藩渡江,西藩自立,天下必然大乱。而渊圣太子,主张恢复祖制,或许还有杯酒释兵权的机会,至少不会天下大乱。
因此赵鼎认了这个他很不喜欢的阴谋,如果他不认,他死不足惜,但死了没有价值,因为换一个人肯定还会这么做。比如张浚,张浚被流放广西,可没闲着,在哪里拥兵十万,权势滔天,这些赵鼎不但知道,而且本就是他跟皇帝和张浚的密谋。跟他相比,张浚更是一个做事情不留余地不惜一切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