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阳关城一事,孟珺桐对项铭的恶感可以说是升到了极点。
这个视人性命如草芥的家伙,在孟珺桐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冷血动物。
都说乱世之中,人的性命不如刍狗,可孟珺桐毕竟是出自净土韶华城,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去理解,去认可项铭的那种说法。
孟珺桐拒绝了和项铭同行,项铭倒是没有死缠滥打得跟上去。
距离阳关城十多里地外有一座无名茶馆,茶馆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来往熟悉的客人们都会唤他一声土叔,只因为无论是这位大叔用上什么茶叶,煮出来的茶水永远都有着一股子土腥味儿。
可奇怪的是,即便是他煮的茶并不那么好喝,许多走脚路过的行商仍然会是络绎不绝得到他这几步见方的小茶棚里来茶上盏茶,与这位土叔闲扯上两三句。
一来二去的,这小茶棚倒是成了这条官道上颇有人气的一处所在。
只是近日,茶棚略微有些冷静,入秋以后来秦的各国商人也是少了许多,秦地苦寒,不是谁都熬得住这儿的气候。
不过土叔却似是半点不为茶馆冷静没有生意而焦虑着急,独自一人拎着一杆土烟枪,斜躺在那简单粗糙的竹躺椅上,悠哉悠哉得晒着太阳。
经。
“用了这么多年,也不换杆烟枪,都黑成什么样了。”项铭从官道的一头晃晃悠悠得走过来,嘴里叼着一根草根。
自从他来到秦地以后,就常常喜欢从路边折上这么一枝草根叼在嘴里。
当地人管这叫苦草,入口咀嚼,先是苦涩,慢慢的嚼久了就会甘甜起来。
相传当年老秦人最艰苦的时候,就是靠着从地里刨这种苦草吃食活了下来,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当年要靠着吃苦草地能苟延残喘的秦人,如今会成为六国公认的虎狼霸主。
土叔与这项铭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而且他像是一早就已经猜到项铭会来找他,随手将烟锅在身旁的石头上敲击了两下,眯缝着眼睛也不去瞧项铭:“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一但换了,意思就不一样了。自己找地方坐吧,茶已经泡好了。”
“我可不爱喝你那茶,”项铭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已经朝着茶壶的方向走了过去。
土叔不去理会他的口是心非淡淡道:“能喝就再喝几杯,回了大楚,便是想喝,也喝不着喽。”
“你知道我准备回去?”项铭有些意外。
土叔是楚国最早一批进入秦地的谍报探子,主要负责两国之间的情报传输工作,要说资历,眼下整个楚国所有的谍子中,没有几个能够赶得上他的。
土叔摸出烟袋,往烟锅子里又添装了一些烟丝点上,深深得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从他的口鼻之中吞吐而出:“是该回去了,你来这儿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项铭嗯了一声,点头道:“算上今年,整十个年头了。”
土叔伸手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想好回去后怎么交待了?”
项铭当然知道土叔这里说的交待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