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儿莫哭,莫哭!”妇人上前俯身把敖锦揽入怀中,也已经泪眼婆娑不断唤着敖锦小名。
锦缎儿,爹娘常常这般叫她。
“锦缎儿,小心些,莫要走远了,让爹娘好找。”
“锦缎儿,快过来,娘给你新做了一身衣衫,快来试试看合不合穿。”
“锦缎儿真聪明,竟然这么快就结出蛟珠了,当真是我们的锦公主。”
……
敖锦把头埋在妇人胸前,眼前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画面,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奔涌而出,将妇人胸前衣衫打湿一大片。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脸上满是愁容,嘴唇蠕动几下,长叹一声抬头望了望越发阴沉的天空。
“好了,絮儿,让锦缎儿快些走吧,你我夫妻一体,气息相连,不曾想就连天劫也一同到来,威力何止大了两倍,今日恐怕雷劫难渡,断不能连累了我们女儿。”
被称作絮儿的中年妇人抬头,眼中依旧噙满泪水,贝齿紧咬朱唇,悲切地仰头看着男子,哀求道:“再等等吧,天劫之下尽成灰灰,我们龙族又与世间修士不同,一旦渡不过去,连龙魂都留不下分毫,再无转世机会,总要让我再看看锦缎儿。”
男子扭头看向一旁,身躯微颤,双拳紧握,眯眼喃喃道:“时至今日我才明白父亲用心!
想我龙族昔日相助五帝镇压洪荒妖族,世人只是我们人前荣光,尽享神道逍遥,却不知其中辛酸,五帝刻薄寡恩。
先辈中不乏有逆天改命的大能,却都成了昆仑山脚下一捧黄土,可叹,可悲,可怖啊!”
说到这里,男子低头看了看被妇人抱在怀中的敖锦,一字一句说道:“锦缎儿记着,若我和你娘今日去了,你千万要听爷爷的话,若有机会……
即便只是一丝机会,也要牢牢握住,总好过来日步爹娘后尘。”
敖锦重重点头,旋即从妇人怀中站起身来,抬手抹去脸上泪痕,身躯忽然长大了几分,那柄本不该出现的掩日枪不知何时握在了手中。
“爹娘教诲,孩儿从不敢忘,虽然知道面前种种皆是往日幻象梦境,但锦缎儿也要感谢他们让我再见爹娘一面。”
说罢,只听“咄咄”两声闷响,掩日枪接连刺穿中年夫妇身躯,雪亮枪尖透体而出,滴滴鲜血顺着红缨滑落,在她身前开出朵朵红莲。
“爹娘且去,待孩儿有朝一日杀上昆仑,反了这天,覆了这地,才不枉你们生育之恩!”
中年夫妇面露惊诧之色,面容身躯缓缓变幻,渐渐成了小青和张玉堂模样,四周环境也随之变化。
头顶乌云消散,四周波涛渐熄,礁石化作殷红的地毯,海鸟也成了殿宇中熠熠闪光的明珠。
“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小青和张玉堂出现在敖锦身前不远处,原本透体而出的伤势早不见了踪影。
“锦公主好手段,竟然能不为心中执念所惑,在我们夫妻幻境中还能保持灵台清明,当真难得!”小青抚掌赞道。
敖锦小脸微红,心绪依旧有些难以平静,叹道:“你们这术法确实有几分不凡,料想你们也不知我与爹娘诀别时情形,想不到却能以我心中执念为凭,幻化出这等逼真的场景,若不是我心中早有警觉,还真着了你们的道。
不过……真个生死相搏时,我又怎会主动放松心防,给你们入梦的机会?
所以,你们这法门还是鸡肋了些,敌不过我手中这柄长枪!”
正说话间,殿外忽然一阵喧嚣,一个人影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那人一袭蓑衣,手中拿着一顶斗笠,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二叔?”敖锦疑惑道:“二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来人正是敖应,听她言语,笑道:“我怎么了?锦缎儿莫要调皮,既然来了钱塘水府,定要多住些日子才行。”
说罢,走到敖放席前,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口中道:“敖应见过三叔!”
敖放笑着颔首道:“来了便坐吧。”